“看起来我们这一届的学员很不错嘛!”一场风暴将原本就被三人激斗弄得伤痕累累的地面搞成了荒地。草皮像是被整个掀飞,石块都是刀痕,连石门处的机括都被李豪一刀斩断。
四十八分钟,安格列夫就带人来到落日崖,暂时打退了女君婆莎,比预计地快了十二分钟。唐舟和李豪各有损伤,见骨的伤口正在血脉的催动下结痂,而后复原。
唐舟刚想喘口气,女君就指挥着一大群兽族冲了过来。来不及回校长的话,双方再次混战。
唐舟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庆幸,他不太会和老师交谈,况且还是校长,因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气回应老师的话好。他曾心直口快说错话惹得老师神气,后来和老师说话总是不自然,生怕再说错话。所以在校长面前,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此刻正是挥刀搏杀的好时候,他们的支援已经到了,有安格列夫在,不必担心这个几十分钟都没能拿下他和李豪的女君婆莎。剩下的虾兵蟹将,他也无惧,哪怕他们是成群的猛兽。毕竟在秋月湖旁边,那么多的猛兽曾化作冰雕,他化身艺术家让栩栩如生的雕塑对他俯首称臣。他就是这样的二臂,比起和战战兢兢地和校长交谈,他更愿意挥舞吞海杀出一片各色血液混杂的天空,前提是面前的敌人不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他果然是又惜命又爱冒险的二臂,这么想着,手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圆形的刀弧散发出深海一样的冷光,伴随着兽群飞出的断肢和如柱的血流虎虎生风。
他和李豪已经把后背交给对方,吞海和噬牙吞噬了狂躁不安的兽群,在周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是学院派来支援的专员。那场蚀骨风暴过后,校长安格列夫已经站在了女君婆莎面前,他的身后是浴血搏杀的兽灵和兽群,他就那么站着,岿然不动,和女君婆莎冷冷地对视。
他不久前才以草书写就的蚀骨风暴突破了兽群的防线,现在还没有恢复。女君婆莎也还没有从和李豪与唐舟的搏杀中完全恢复,一人一兽一起打着对峙恢复气力的算盘。
女君婆莎邪魅一笑,眼底带着一丝幽怨,转身冲进了密道中,头也不回。安格列夫立刻提着方天画戟冲了进去,他的兵器不是兽刃,是从某个兽族遗迹里找到的兽族遗藏。当年他与进攻渔人村落并吞食渔人血肉的巨兽贞殇决斗于雲海之畔,所幸巨兽贞殇已经受伤,他取得了胜利,保护了雲海边上小小的渔村不受屠戮,就在那时他获得了手里这杆方天画戟。这是未知名的武器,或许是贞殇偷来的,并不符合贞殇的能力,所以没有用于和安格列夫对阵。
只是不知道这女君婆莎与当年的贞殇孰强孰弱。等他冲进密道的时候,女君婆莎模糊地身影在地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迹,墨兮的电路系统被女君婆莎破坏了,不能再准确定位。这里的墨兮虽然连接这墨兮学院的总电脑,但容量较小,当年建造的时候就因为君王陵墓的结界阻挠而规模有限。此刻被熟悉此处地形的女君婆莎一指甲划开保险盖,划断了电源,高压电并不能对女君婆莎造成什么影响,只留下淡淡的紊乱电流。
因为距离超过一公里而失去了女君婆莎脑电波控制的兽群愈发狂躁,眼瞳充血,咆哮着继续撕咬。李豪双眼赤红,接近暴走,他要再一次杀到门边,从被他斩断的机括旁冲过去,去支援校长安格列夫。其他地方被兽群遮挡,只有那里断了两根高压线,让兽群微微有些忌惮,露出了一点点空隙。兽群血脉不比女君婆莎,还是有些畏惧高压电。
他和唐舟几次突进,都被黑压压的兽群挡了回来,好在女君婆莎现在的状态不如沧海蛟龙兽,兽群没有秋月湖边的凶悍,他们才得以平安无事。苏缘不在,唐舟能动用的似乎也只有幽冥玄炎,沿路冰冻的猛兽还没被彻底击杀,就有新的猛兽冲上来。身后还有队友,他也不能动用赤月。
“轰、轰、轰、轰”的四声巨响,导弹在夜空中划出炽热的弧线,炸出灿烂的火花,碎肉纷纷下坠,漫天血雨。一个络腮胡子的专员在队友的掩护下发射了四枚“破兽者导弹”,终于钻出了一条路。
唐舟跟着李豪,二人抓住机会飞奔过去,却在门口被一座小山挡住了去路。那是一头巨猿,肌肉虬结,身形如小山,足有五米多高,挥舞这铁锤一样的拳头当头砸来。
二人举起兽刃交叉格挡,没能摆脱被击退的命运。他们刚刚退出两丈远,就有三支长矛从他们上方定下,犁着地面前进,火花在岩石上绽放,带着石块冲向巨猿。巨猿咆哮着前进,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硬刚三位专员一样的描魂,以甲骨文写就的“破阵之矛”。
他们又打了一个小时,已经从日落打到了月盈,必须加快进度了。君王陵墓里或许有其他危险,得尽快支援,同时都在想后续支援怎么还不来?
几人再想趁机突进,悍不畏死的兽群又压了上来,幽冥玄炎冻了又冻,几人砍了又杀,终于又一次逼近。可巨猿接下了三支“破阵之矛”。那巨猿握着三支已经失去活力的长矛,双手发力,毛发上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芒,“砰砰砰”连响过后,三支长矛应声而断。巨猿退后几步,站在门口,小山一样的身体再次遮蔽了入口,它的血脉强一些,似乎不在意高压电。真不知道这样的巨猿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战场之上,身后的密道应该也容不下它啊?当初存放沧海蛟龙兽的尸体都是将唐舟切碎的尸体一块块运进去再次拼接的。
巨猿发出低沉的咆哮,而后竟然勾起了嘴角,轻蔑地对着几人勾了勾手指。
“菀之姐姐,现在怎么办?我还能动用君临吗?”唐舟趁着兽群退守洞口的喘息之机呼叫心底的菀之姐姐。他刚刚杀上头了,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尽是尸块和血液,五颜六色的像是战争画家随意泼洒的颜料。
“用不着君临,你们的支援到了。”菀之说得轻描淡写,顺手给自己续上一杯白兰地。
她话说完,直升机就轰鸣着在天空拉响了再次进攻的主旋律,十几个专员划着绳索而下,不远处高大的树木微微低头,欢迎新的专员到来。其中有一道身影是没有挂绳索的,她背后张开了瓷白色的骨翼,似是乘着月光俯冲,精美的骨翼迎风招展,美得不可方物,隐隐吸引了战场的目光。
其实那是因为苏缘的血脉强大,让兽群微微沉寂。
“斗猿,你且离去吧!”苏缘并未落地,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唐舟头顶半米处,薄薄的嘴唇翕动,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她遥遥地伸出手,像是母亲抚摸孩子的头顶,和她声音一样柔和的月光挥洒在斗猿和猛兽们的头顶,透着一股妖异又纯净的美。
“这怎么感觉她更像我的君临啊?那股君威临世的气概……”唐舟心里突然萌生出这种想法,然后残余的猛兽们就在那巨猿的带领下离去了。
“这些都是被女君婆莎降伏的猛兽,以斗猿为首领,刚刚我以血脉之力暂时切断了它们与女君婆莎的联系。当务之急,是要在迷宫一样的君王陵墓中找到女君婆莎的藏身之处。”苏缘落在唐舟身边,不再像捏他的脸时一样使坏,脸色有些凝重。
“我斩断机括的时候在门口放了吸附性定位器,应该已经被女君婆莎带进去了,但是信号中断了。”李豪从看看左手手腕上的手环,显示“信号丢失”四个字加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主人定位器或许已经被毁。
“兽族君主能干扰信号,这是他们的特权。”苏缘摇摇头表示她也没办法,却是把秋波一样的目光流向了唐舟。
“菀之姐姐,你这么强大的系统,一定能找回信号的对吧!”唐舟在心底鸡贼地笑笑。
“就会拍马屁,不过姐姐我喜欢,就帮你这一回。”菀之喝空刚刚倒好的白兰地,放下杯子在唐舟体内伸出素白如雪的手指。她以手指为笔,肆意妄为地在唐舟心底作画,弄得唐舟心底痒痒的,他多希望苏缘,菀之以及梦里的酒红色身影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只兽啊!不然他就是精神分裂,先后喜欢上了三个人,却在喜欢第三个的时候怀念前面喜欢的那两个。这种想法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一个繁复且循环的法阵被铭刻在一幅水墨画里,水墨画在唐舟心里。法阵成型,菀之姐姐轻轻一戳,像是在唐舟心底抓了一下,他瞬间抖了个机灵,右手食指搭上李豪左手的手环。
“信号丢失”的字样和红色感叹号一起消失,红色的点位出现,接着是复杂的地图,标示出女君婆莎走过的线路。
苏缘轻轻拍拍唐舟的背,有魔力一样的手抚平了他的机灵。而后二十三人的队伍有序推进,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列火车在密道里沿着女君婆莎留下的轨道穿行,终会到达终点站。
只是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