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兽灵

“自行打上薄雾的梦，糊上了窗花，我在窗外的扁舟上，看着你走过来。梦是模糊的，只记得是酒红色的。过往是清晰的，只记得有酒红色的衣服，沉醉其中，溺亡在蔚蓝色的外套后。临死前苦笑在脱落后凌乱在桌面的头发里。

原不想在夜深时偷偷抹泪——不然吵到别人，不好——所以在精心雕饰漫漫长夜之前入睡，所想念的总会来到面前，于是有了梦里的斑驳轻舟，丢了桨后随缘到了你的窗前，隔着薄薄的雾气和你糊上的窗花和你对视。

我还是这么装，这是好听的，其实我还是这么贱！

你连在梦里都不肯打开窗见我么？不，是我没有勇气游过去，这是我的梦啊！”

直到去参加期末考试之前，唐舟都还在回忆那个用酒红色晕染出来的梦。

可是他在骑车啊，骑车不专心的话，很可能会被撞的。

果然。

“沃曹”，骑在共享单车上的唐舟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就被后方加速驶来的轿车撞飞出去，一头栽进栅栏外的花丛里，不省人事。

“任务完成，又解决了一个拥有兽灵血脉的人类。这次就让这车的原主人承担肇事逃逸的罪名吧！”话音未落，车灯闪了两下，车主在方向盘上猛然惊醒。眼前是一摊血迹，散落的共享单车碎片，耳边是救护车疾驰而来的声音，以及两个大学生的呼喊声，骂娘声。

“嘈尼玛，会不会开车？”

……

“期末考试，刑侦技术学，几点了？”唐舟想要纵身而起，又被李豪一把按了回去。

“啊！疼，哥，你轻点。”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被车撞了，睁开眼睛看过去，除了好兄弟李豪和医护人员，还有三个身穿制服的人正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已经不在意几点了，赶不回去考试了，有人会帮他申请补考的。

“现在知道疼了？万幸你还活着”，李豪刚说完就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悄悄看了那个为首的中年人——他的爸爸李天——一眼，医护人员已经做完该做的，主动退出去了。

“怎么回事？”唐舟不解，皱眉时拉到了脸上的伤口，忍不住又“嘶”了一声。

“祝贺你，成为兽灵候选人，唐舟同学”，中年人友好地伸出手来，跟唐舟握了握，刻意避开了唐舟虎口上的伤，只是握住了他的前手掌。

“叔，兽灵？是什么？”

“祝你早日康复，这段时间，会有专员保护你的安全。至于其他的，让我儿子解释给你听吧”，李天说完，剩下两人已经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

“琦市区，一司机疲劳驾驶，撞飞大学生，现已归案”，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看着手里的报纸，阴恻恻地笑笑，喝了口咖啡。

“那司机竟然没逃，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记得上一个司机，跑得可快了。对吗？立卡”，身边一个穿着吊带的女子挑了挑眉，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还时不时看看后面打扫的员工，老板不在，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慢慢研究吧”，立卡收起报纸，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阳，脸上闪现一抹阴毒，似乎对没撞死唐舟这件事颇为不满。

“天要黑了，蜥蜴该出动了”，女人动动手指，几道绿色的残影从门边闪出去了。

……

坐在看护床上的李豪一甩手，折刀已经钉住了一只墨绿色的蜥蜴，接着伸手一夹，箭一般射向唐舟左耳边的蜥蜴被他生生截住，脚下也踩了一只。

“别出声，我处理完剩下三只再跟你解释”，李豪边持刀在病房里挥舞，像是一个要伤害病人的神经病。但唐舟很信任他，毕竟是五年的好哥们了。而且，他爸爸李天也是好久之前就认识了，想来这个兄弟和他那性情温和的爹应该不会害他。

李豪手中折刀凌空一斩，在离唐舟唐舟脑袋二尺处划了条弧线，绕了一圈，将剩下的三只蜥蜴先后斩断，猩红的血液飞溅在地上，战斗结束。

“三只一起从不同的方向袭击我的脑袋，还是在你转过去的时候，看起来它们有点智商，而且很想杀我”，唐舟放下用来抵挡的三本书，刚刚他随手抓起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三本书，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在脑袋周围摆了个扇形，才勉强挡住冲击力。否则，即使李豪斩断了三只弩箭一样激射而来的蜥蜴，剩下的那三半截身子也会把唐舟弄成脑震荡。

可是，伤口又撕裂了，血从绷带下渗出来。

“不错，伤成这样还有这反应，不愧是优秀兽灵血脉”，李豪边帮他处理伤口边与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李豪这个想来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沉稳性格，搭配上他说话时平静的语调，实在不是转移注意力的好选择。

“你是生怕我不死吗？你知不知道我很怕这些奇奇怪怪的兽类？现在又告诉我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与认知里的不一样，你小说看多了吧？”要不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实在疼，他唐舟早就跳起来了。

“知道，以你的性子，要不是实在起不来，你早就跑了。医院人多眼杂，这大半夜的还得我自己给你处理伤口”，李豪依旧面不改色。

李天作为公司代表，动用关系，给唐舟安排了单人病房，只让李豪陪着他，医院里信得过的医生护士才能进去。但是，夜里出现紧急情况，那几个医生被调去现场了，医院里能信任的只剩下李豪一个人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些所谓的兽干的好事？”唐舟看着手中的《兽的起源》，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兽灵》，《兽界》两本书。

“安心学习，在出院之前，你要熟读并能大概背诵这三本书，并对兽，兽灵，兽界形成一个初步认识，学会应对各种紧急情况”，李豪还在处理现场，听到唐舟的声音，提醒道。

“就我这伤势，要出院还早呢，时间足够了。”

“你刚刚已经唤醒了部分血脉，各方面素质都会在短时间内提高，半个月够就可以出院，当然，学习能力也提高的情况下，时间也够了，才三本书而已。”

“我靠，你是说，我当时脑袋里‘嗡嗡嗡’的声音是我与血脉的共鸣，我还以为我只是被震了一下。”

“是的，别激动，容易影响伤口愈合”。

半个月来，李豪在病房里斩杀了不少兽，蜥蜴，蝎子，蜈蚣，蛇，蜘蛛，且它们无论个头，速度，还是力量，都要比寻常认知里的动物强上太多。

期间唐舟回恢复得很快，学习方面也进步神速。照这样看来，不光是这三本书，出院后的补考也轻轻松松，挂科是不可能的。

……

琦市区出现重大持械抢劫案，犯罪分子至今逍遥法外。唐舟和李豪在大学刑侦技术竞赛和格斗竞赛上都表现出惊人的能力，被破格提升为本次行动专员，与其他专员一起侦破此案。

当然，那只是外界的说法，事实上，他们所就读的大学，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大学，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大学。本来要经过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秘密血脉筛选，被选中的人才有机会研究兽与兽灵乃至兽界这些玩意儿，但唐舟因为被车撞提前展现出了兽灵血脉，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兽灵候选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