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接上集:

“怎么回事，薇焉？在电话里听着你很着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了？”俞汪然关切地问道。

“汪然，后天你别跟我一起去北街了。”夜色暗沉，星光惨淡，昏黄的灯光下白薇焉神情悲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怎么了吗？”林小萌注意到白薇焉的身子有些颤抖，忙将自己的纱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你很冷吗，薇焉？可现在是夏天啊。”

白薇焉紧紧攥住那件纱制外套，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水，她转过身去，将目光落在了滚滚东去的河川上，晚风将她平淡却凄切的声音送入众人的耳膜里，“你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胃癌晚期。”

炎炎夏日，平均气温高达28℃的晚上，俞汪然、林小萌和靖玄却感到一股由内至外的，刺骨的寒冷，冷的令人发颤。

“万同学知道这件事吗？”靖玄最先从这巨大的悲痛中抽出身来，她早已注意到白薇焉身体状况欠佳，却没料到竟会是胃癌。

“我不打算让她知道。”白薇焉转过身，神色坚毅，“家康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我不想他为我过度操劳了。”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身体状况一天天变差，万家康迟早会发现的。”俞汪然试图劝说她。

白薇焉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在后天…制造一起车祸。”

“什么？你……”三人错愕的看着白薇焉，林小萌拉住她的手，焦急的说道，“薇焉，胃癌并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还是有治好的希望的。”

“但那希望如‘一点渔灯’，太渺茫了。”白薇焉轻声开口，“家康并不富裕，我不希望他的努力如竹篮打水 —— 一场空，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本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正值壮年，我不想让他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身上。”

晚风呼啸着，将白薇焉轻飘飘的声音吹响远方。

三人沉默了，白薇焉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没人敢保证白薇焉的治疗一定会成功，这是一场十赌九输的赌局，他们无法确定剩下的一成幸运是否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然而好友患病，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亡，巨大的无力感压得三人喘不过气来。

白薇焉靠在护栏边，听着汩汩流淌的河水，轻声感叹，“幸好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世了，不然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太不孝了。”

这是一个悲凉而感人的故事，所有人，无论是警察还是嫌犯们都静静地聆听着，以至于不敢大声呼吸，怕惊动了这位已逝的姑娘的灵魂，直到林小萌的声音在空气中消失，人群才有了窸窣的响动。

万家康双腿发软，仿佛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般趴在地上失声恸哭，椎心泣血，为俞汪然，为白薇焉，也为自己愚蠢而可悲的举动。

在这场可笑又可怜的悲剧中，俞汪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是带给大家唯一的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