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呀?”一个不修边幅破布烂衫五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诶!大爷您好啊。”凌久时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谁知老头睬都没睬他,直接将阮澜烛上下打量了个遍。阮澜烛很不喜欢这种审视的目光,气得撇撇嘴扭过头去看身后的凌久时,凌久时努力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这大爷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没什么恶意的,但这眼色,貌似没作用,阮澜烛转头一开口就说了句:“有这么好看吗?”
凌久时闻言一拍脑袋,真是后悔死了让他上前了,还有那大爷,再好看你也不能看猴儿似的杵着人家瞧啊,这搁谁谁不生气呀?唉,这下真的是村北这块一家都没问着有用的了。
“是好看呢,比我们村里的女人啊都要好看,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曾过比你更好看的哩。”谁知老头却突然笑盈盈地回道。
“蛤?”凌久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两步并一步地走到阮澜烛身后,悄悄在他耳边嘀咕道:“看来是个实诚大爷,不管弯抹角的。”
“他说得不对吗?”
“没。他说得太对了,所以说这大爷实诚嘛,应该能问到些什么东西。”
“那我来问。”
“别!还是我来吧!”
凌久时奶乖奶乖地走到大爷跟前,十分努力地套着近乎:“大爷,您好。吃饭了吗?”
没个例外,老头又在眼前凌久时的身上下打量了起来,一边打量还一边回话:“啊,么曾吃呢,家里么得人烧饭,腿脚又不太活泛,一会儿啊还要托人家去大堂食打点儿给带嘎来呢。”
凌久时倒不觉得有多反感,只是有些不自在,但趁着大爷打量的功夫又赶紧说道:“大爷,我们啊,是来这个村子支教的教师,今天来找您啊,是想向您打听点事儿的。”
老头终于打量完,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凌久时问道:“甚泥事啊?”
“怎么他一直都在笑,却给我一种不怀好意笑里藏刀地感觉呢?”凌久时心想,又赶紧说道:“方便我们进来说吗?您看这外面太阳这么大,我们又是走过来的,正好坐下歇歇脚。”
“哦哦哦!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快进来吧。”
“诶,好嘞。谢谢您诶~”
诶嘿,能进人家家里的话,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敷衍两句遣走了吧。
老头客客气气地给二人倒了两碗水,像是要举行什么重要会议似的笔直笔直地坐在阮澜烛对面,搞得凌久时是又拘谨又不自在。
“喝呀。”
“哦哦哦,好好好,喝喝喝。”凌久时只好端着端起水碗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阮澜烛却看着沉在碗底的沙碎,根本不想下口。
“你刚才讲,想跟我打听点甚泥事情啊?”老头问。
“哦,是这样的,我们啊,想向您打听一点儿关于王大元的事儿。”
“王大元?”老头光听这名字立刻就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但不是冲凌久时,只是单纯地觉着这孙子能被人打听起来也算是个稀奇事儿。
“您…和他认识吗?”凌久时试探着问道。
“呵。”老人轻蔑地笑一声:“这狗娘养的哪个不认识,跟人嘎架钱娶婆娘十几年了耳不还钱,个个要打的老赖头子啵。”
“啊?!那他也欠你钱了?!”凌久时故意装作很惊讶地样子,实际上知道那孙子的勾当之后说他做了任何伤天害理的事都觉得意料之中了。
“欠了!”
“欠了多少?”
“一啵啊色块呀!”
“啊?!120块!欠了这这么多钱呐!太过分了!欠人家这么多钱都不还,好歹还还人家个一块两块呐!”估计那天有人欠了凌久时120块不还,他都不会这么为自己打抱不平。
“哪个说不是内!你说说这狗娘养的是不是人昂?
阮澜烛是小腿一翘,小手一揣,静静地看着凌久时尽情展示从自己这里传染来的戏精魅力。
“对呀!真是太过分了!不过您也别太生气啊!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体啊,它不值当,改天我去跟他说,我去好好地找他理论一番,让他连本带利呀,把这钱都给您还回来!”
“诶诶诶!好好好!那就嘻嘻你了诶。诶?你说要问我甚泥滴昂?我都忘记特了。”
“哦!我这还没问呢,不是您忘了,是我差点给忘了。我是想问您啊,您知道,这王大元娶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张小青啊,那个张小青,她是这个村子本村的,还是外地来的吗?”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张小青的名字,老头的突然像是被触到了什么霉头似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回话也变得支吾不清:“这…这个我耳不太晓得啊,就是你说张小青,我耳才晓得他婆娘叫个张小青的。”
“您…真的不知吗?”凌久时有些失望,但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这我是真泥不晓得。”
“为什么这个村子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儿呢?难道,难道你们都不是一个村子的吗?”
“耳不是不是一个村子滴,是他们嘎实在住得太远了,平常耳很少跟村子里刨,还有他那个婆娘,平常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滴,哪个又晓得她是那块来滴。”
“可您刚才还说他是老赖头子,现在怎么就又变成了他们家住得太远了?如果是住得偏住得远很少和村里人来往的话,那他又怎么和村里的人借钱不还还变成人人喊打的老赖头子呢?”
“那是恩说错掉了,他只架了几个人。反正么得人关心他哩嘎的事,也么得人晓得。就是你问的这个张小青啊,我耳不晓得。”
“砰!”
阮澜烛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 把凌久时和老头都吓了一跳。
“阮…阮澜烛,你要干什么?”凌久时一脸懵地看着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再一想又觉得他是不耐烦到要来刑讯逼供那一套,赶紧起身眼疾手快地将他拦在怀里:“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下午再去村南问问嘛。”
“放开。”
这话都变少了,看来是真的不耐烦到了极点了,不行!再怎么说人家都是老人,我们小辈的这么能对个老头子动手呐!绝对不行!
凌久时摇摇头,将胳膊收得更紧了些,“不放。”
“不放算了。”阮澜烛只好费力地从凌久时的臂弯中抽出一只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
然后、
从中那拿出了一个、
钱包?!
“啊?这是什么新型武器吗?”凌久时心想,但当看着阮澜烛从里面一张一张地掏出了20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叠在桌上时,是惊得眼睛都瞪直了。
与此同时,老头看着这么新灿灿的钞票被整整齐齐地叠在自己眼前,简直是恨不能将眼珠子瞪出来沾到上面去。
阮澜烛收起钱包,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那叠钞票径直平移了老头面前:“现在,晓得了吗?”
哈?还能这样?!凌久时一脸不可思议地和阮澜烛对视一眼,然后就看着贪心的老头一把将钞票全都揽进了怀里,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晓得,晓得!当然晓得!”
“那您,都晓得些什么呀?”凌久时问。
“他哩嘎的那些破事情啊,我全晓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钞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