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二合一】
镇西侯府
百里东君长跪在地,狠狠磕了个头:“这一次,给爷爷添麻烦了。”
抢王爷的亲,还要在天启明目张胆的带走叶鼎之,听着跟造反也差不多了。
百里洛陈走了过去,将百里东君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添什么麻烦?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得虽然不是那么的对,却也没有任何的错。就算错了,爷爷我担着就是了。我可不是叶羽那样的傻子,谁要动我家人,我就杀他全家,就算是皇帝也一样!”
百里东君终于还是没有崩住,眼泪夺眶而出:“爷爷。”
“既然平安回来了,便听你父亲的话,他也是希望你能成长,你不要怪他。”温络玉走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上记接原著)
百里东君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确实离家太久了,好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自己的爷爷,以及父亲母亲了。
禁闭两年,百里东君依旧选择住在古尘曾经住的那间小院。
月色正浓,为那棵枯死的凤凰桐度了一层华光——枯树古院,别有一番意境。
挖出枯树下的两坛转生梦,摆上两个碗,分别满上,拿起其中一只酒碗在另一只酒碗上轻轻一碰。
“师父,与您共饮。”
“好嘞!”有人伸手端起另一只酒碗,很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百里东君被吓了一跳,古尘已死,他在这自说自话自然没想过有人能回应他,什么人能悄无声息隐匿在院中,他却没有察觉到一点?
“那么惊讶干什么,不是你让师父喝,我不是你师父吗?”
南宫春水擦擦嘴角的酒水,笑着看向百里东君。
“先生!先生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南宫春水的到来对百里东君自然是惊喜大于惊讶的。
“我云游四方,刚好云游到这里,就来看看我的徒弟啊。”南宫春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怎么?在天启城吃了瘪吧。要不要师父帮你出口气?把你父亲打一顿?还是教训教训萧若风那小子?影宗那老头就算了,一剑杀了就是。你一句话,师父帮你出气。”(引自原著)
“不必了。”
沉吟良久,百里东君苦笑道。
随后又看向南宫春水:“师父,我觉得我忘记了一些事,我曾经对我自己说,有什么疑惑可以问师父,师父,所以我忘记了什么?”
南宫春水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沉重道:“好徒儿,你忘了其实你有个孩子,他今年……得有三岁了吧?”
百里东君一脸无语:“师父,我才十八。”
“哦,原来才这么大点儿……”南宫春水嘀咕道,随即一摆手:“想那么多做什么,记忆这种东西,多了都是累赘,专注当下!就比如,有一个你想见的人,正在往乾东城来。”
百里东君稍一思索便道:“叶鼎之?”
南宫春水一顿,随即笑道:“不错,不过他这一路,可谓困难重重哦——”
因为有一个女人,也跟着叶鼎之一道往乾东城方向来了。
这下可要热闹了,南宫春水喜欢看热闹:“好了,既然无事,我去看看你师弟。”
百里东君还来不及多问几句,南宫春水就已经闪身离开了。
人烟稀少的荒路上,叶鼎之停下休息,顺手擦着手中剑,有一紫衣女子自荒路尽头走来——这女子已经跟了他一路了。
女子名玥卿,来自天外天,劝说他救北阙旧主——以发兵北离相诱。
这些叶鼎之在梦中曾经历过。
“你要去乾东城?”
叶鼎之疑惑反问:“这不是很明显吗?”
“啊,好巧,乾东城里,说不准还有我的‘熟人’呢。”
叶鼎之懒得猜她话中真假,只简单休憩片刻,便翻身上马。
此地距乾东城只剩一日的路程。
自从玥卿出现,叶鼎之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他有种预感,现在自己做出的选择可能无法撼动那个既定的结局。对此心中并非没有对策,但若非再无选择,叶鼎之不想走到那一步。
一日时间眨眼就过,抬眼已经可以看到乾东城的城门。
却迎头碰上了一支队伍,队伍中间是一顶围着白色纱帐的轿辇,随后,身着紫衣的玥卿也带着几个人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
两支队伍面面相觑——这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轿辇中的玥瑶想到之前迫使她们停下的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心中微惊。
“姐姐,好巧啊。”
玥卿率先开口。
玥瑶抬手拨开白色纱帘,看向玥卿,又看了一眼叶鼎之。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叶鼎之并不想围观这姐妹两个说悄悄话,刚想离开,有人拉了他一下。
“小伙子,你看对面那两个姑娘,哪个更美?”
叶鼎之却是心中一惊,警惕地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侧地白发年轻男子。
“你是谁?”
“我是南宫春水,一个儒雅的读书人。”南宫春水笑道:“你要去找百里东君对不对?”
叶鼎之一愣:“你认识东君?”
“他是我徒弟,顺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白衣的那个姑娘,是东君的心上人哦。”
叶鼎之的目光顺着南宫春水的话音看向玥瑶的方向,嘴上却道:“我只知百里东君有一个已故的师父,是儒仙古尘,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师父,是学堂李先生,敢问阁下是哪个?”
“李长生离开天启后就没了踪迹,现在只剩江湖传言了,你不知道吗?我是他的第三个师父,叫南宫春水。”南宫春水顺着叶鼎之的目光看过去,面带笑意:“看这么久,你也喜欢那个姑娘?”
叶鼎之收回目光:“不喜欢。”
“那是喜欢东君喽?”
叶鼎之惊讶的看向南宫春水。
“我……”
南宫春水抱臂碰了碰叶鼎之的胳膊:“我帮你把她们两个送回天外天,然后再震慑一番,让她们此生不得踏出天外天一步,怎么样?”
这话未免有些狂妄了,但从南宫春水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一件举手之间的小事,或是可以随口开出来的一句玩笑,没有丝毫违和,这种气质……叶鼎之忽然有了个猜测:“你……您是学堂李先生?”
“都说了,我是南宫春水。”
若是天下第一,自然能将任何事都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叶鼎之自然也不会当真就是了,毕竟谁会相信天下第一的李先生这么闲。
“你方才不是还说,白衣姑娘是东君的心上人?”
“那是曾经的。”
“曾经?”
“因为他已经忘了。”
“是怎么回事?”
失忆?受伤?还是别的什么?
“他带走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这话饶是叶鼎之也没听明白。
“快去吧,他等着你呢。”
南宫春水却不再多说,直接一掌把叶鼎之送到了城门口。
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两支队伍道:“我说二位姑娘,回去吧!”
————
是夜,月朗星稀,古树静默,有琴声自院中传出,呕哑嘲哳,清幽古院霎时间成了鬼宅。
“百里东君!”
琴声一顿,停了下来。
院外的守卫松了口气。
百里东君循声望去,只见一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支起长腿,潇洒地坐在墙头上。背后明月做衬,叶鼎之摘下斗笠,那张俊美的脸上浮起笑意:“听说你在等我?”
身上不见丝毫连日赶路的风尘,倒像是赶来与明月争辉的。
百里东君眼神一亮,随即也笑道:“那你还不快过来,陪我喝酒!”
叶鼎之从墙头跃下,路过那古琴时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他在院外徘徊了小半日,实在被这琴声折磨得不轻。
“这小院,是儒仙的居所?”
这些时日,百里东君随手酿了不少酒,随手挑了两坛,道:“嗯,看到那棵枯死的凤凰桐了吗?古尘师父在的时候,上面都是开满花的。”
“有时是桃花,有时是杏花,有时是桂花……总之很美,不过我只对酿酒感兴趣,所以我酿了一种酒,叫浮生,亦可见灿烂繁花。”
叶鼎之笑道:“浮生若梦,希望是个美梦。”
“定然是美梦。”百里东君将酒盏摆好,招呼叶鼎之:“来,正好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经历。”
这一路的经历着实不算美妙,但说给百里东君,似乎好坏都没那么重要。
叶鼎之隐去困扰自己数月之久的梦,从南诀之行,讲到师父身死,昔日雨生魔身边的四个侍从跟随他去了天启,不过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叶啸鹰带着虎贲郎拦住了,此次对战萧若风,叶鼎之受了些伤,养了几日的伤,路途中遇到了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同行一阵,又孤身前往乾东城。
孤身行了没多久,又遇到了玥卿。
一路行来也算十分热闹,叶鼎之说了许久,才问:“你呢?怎么像是被禁足了?”
百里东君哀叹:“在天启的时候被百里成风抓到了,之前我爷爷把侯府的管家权交到了他手里,他罚了我禁足两年。不过我也确实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有时候我会觉得有好多事我还没做,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没什么能做的。”
“静下来后看了许多古尘师父留下来的书,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弹琴,也想通了一些事——只要强到没有任何人能打得过我,那便可以随心所欲。”
只是怕会来不及。
“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三年,我要入那神游玄境!”
明月下地少年偏过头,眉宇间带着点坚决的意味。
“好,那便比一比,看谁先入神游!”
二人举杯相碰。
对着明月,说的似乎不是天方夜谭,那从来高不可攀的神游之境仿佛触手可得——对天生武脉来说,也的确并非高不可攀。
二人对饮闲聊时,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安静下来时,一人站在枯树下,一人斜倚在树上饮酒,也相得益彰。
“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来乾东城,若非被禁足于此,我定要带你好好逛一逛。”
百里东君说完没听到回应,回过头发现,叶鼎之虽然还是笑着,但撑着头的胳膊已经微微打晃,似乎醉了。
叶鼎之唤道:“东君。”
“嗯?”
“你来。”
百里东君虽有不解,还是依言走近,就见叶鼎之冲他招了招手,笑着道:“你头上沾了一片杏花。”
原是浮生酒起了作用。百里东君一怔,当即笑了,随即故作骄矜地问道:“我的杏花可还好看?”
“好看。”
叶鼎之的目光却一直定在百里东君身上,不知看的是那场美极的杏花雨,还是杏花雨中的少年郎。
叶鼎之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似乎是想伸手拂去落在少年郎头上的杏花,百里东君上前半步扶了他一把,刚要说什么,却被人反手握住了胳膊,紧接着一道气息倏地凑近,唇畔一软。
啪——
手中酒盏落地。
百里东君却什么也没听见,有什么在他脑袋里炸开了。
愣神之际,唇畔的触感却又变了,那人探出舌尖在他唇缝间迅速巡梭了一圈,百里东君头皮一麻,当即奓了毛,刚要后退,却不防被人箍住了腰,唇畔柔软的触感却消失了,叶鼎之顺势将头搁在百里东君肩膀上,隐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的浮生,怎么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