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面八方的嘲笑实在无处可躲,反而让我有种麻木的坦然。
我盯着祁煜戴着面具的脸:“祁大老板,我有个问题。”
“嗯?”他收回视线看向我。
“人是不是戴上面具后反而卸下了伪装?如果祁大老板这么喜欢引人注目我可以帮你一把。”我作势要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祁煜立马死死按住不让我揭下,为了报复他刚才的鲁莽行为我铆足了劲儿非要跟他拉扯较劲,面具上细细的系带很快就承受不住从连接处断开。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错了!保镖小姐饶了我吧,再不敢了!我们的小鱼要开始表演了,你快看快看!”
祁煜这么一说我下意识扭头看向看台,他得了机会连忙挣脱,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么大的手劲...用来捏核桃不好嘛...”
我听见了他的碎碎念但注意力完全被那尾蓝色的小鱼吸引也就不想同他计较。
看台上的水缸里小鱼和大鱼开始追逐。
原本我还对小鱼十分担心,但在看到它感知到危险后奋力甩尾并凭借体型的优势比对方游地灵活且快上许多,大鱼一时半会儿根本碰不到它半片鱼鳞。
这就让我不禁开始妄想,难不成小鱼真能赢?
看着一大一小就这么追逐了至少有五分钟,观众席中终于爆发出一声不满地吆喝。
“上啊!老子买你是看你玩儿捉迷藏吗?”
循声看去,是左前方一桌的客人,可能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对方也怒气冲冲地瞪了过来。
我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祁煜倒是先愤愤不平起来。
“他自己的鱼不行还凶我们,要不然他自己下水去抓,坐这儿吹胡子瞪眼还不是无济于事~”
我看着陷入胶着的看台区不咸不淡地说:“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他肯定愿意。”
水缸里那条畸形的大鱼似乎也同它的主人一样,半天逮不到猎物变得恼羞成怒在水里猛地开始摇鳍加速,大张的嘴几次差点咬到小鱼的尾巴。
惊险处我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别紧张,小鱼一定会没事的。”
祁煜说着将他的一只手搭上将我的整个右手包裹。
我转头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时,看台区突然传来“嘣、嘣”两声。
“没长眼睛吗?往哪儿撞呢?是不是瞎!真是废物东西!”左前方那桌破口大骂起来。
原来是小鱼不知怎么学会在靠近玻璃时忽然转身从大鱼肚子下头溜走,一个迅速的折返害得大鱼一头撞上水缸玻璃发出好大的声响。
“还真是挺聪明……”我小声感叹。
“我就说了吧,咱们的小鱼不简单!”祁煜一激动改换双手将我右手握住,语气十分自豪。
虽受他情绪感染但我仍十分担忧。
鱼缸上方的显示屏显示还有十五分钟这场竞演就会结束,只要小鱼撑过剩下的十五分钟它就能活下来。
不过15号的主人自然不是这么和平的想法,他眼看自己的大鱼讨不到好,一拍桌子站起身喊到:
“裁判呢?裁判!这不打怎么行!这不公平!不公平!”
“我花这么多钱不是来看这俩玩意儿在这儿游泳!你倒是让它们开打啊!不打就退钱!退钱!”
观众席看热闹的附和他:
“对呀,这不打就这么多没意思,难不成最后要平局吗?”
“平局?平局怎么算钱?那不行!”
“裁判!快让它们打!”
……
观众席里爆发出此起彼伏地抗议,充当司仪的小丑面具不得不出来解围。
“贵客稍安勿躁,既然竞演出现这样的局面那就只能采取一些人为手段干预,不过请各位贵客放心表演绝对精彩。”
说完他向观众鞠了一躬,右手上变魔术似的出现了一个遥控器随即他转身朝着看台按下,巨大圆形鱼缸中升起一块玻璃隔断。
这道隔断将大鱼和小鱼赶到了同一个区域,一大一小可追逐的区域在慢慢缩小,小鱼碰壁折返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当即站起抗议:“这不公平!这是单方面的围捕!”
左前的客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公平?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看谁能吃掉对方的游戏,不这么玩儿怎么玩儿?不服气啊?不服气再买一个打回来啊。”
其他人的抱着终于有好戏看的心态给他帮腔,左一句右一句我再想抗议也没法同所有人争辩,反观祁煜却格外冷静地只盯着前台一言不发。
我有些生气地捏了把他的手背,他却没有跟我计较反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
“你听。”
“听什么?”
我茫然四顾。
“快裂开了。”
“什么东西裂——”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台上的鱼缸玻璃“啪”地一声炸开。
如同蓄水池开闸一般巨大的浪潮猛地朝这边扑来,我来不及起身却感觉手腕一紧随即整个人从座位上被拖起。
祁煜的动作虽然快但巨大的浪潮势如破竹瞬间将看台区淹没,巨大的推力一把将我们推倒打翻在水里。
无法自控的失重与窒息将我裹挟,我原本水性不差可现场的桌椅物件全都被掀起,我刚抬手摆臂一张被水流掀翻的桌椅刚好倒下砸了下来。
猛烈的疼痛让我下意识张嘴,结果水灌进嘴里呛入气管我顿时无法呼吸只能四脚并用死命挣扎,双眼发黑正感觉命悬一线时背后忽然被人环抱一箍下一瞬“哗”地一下被提出水面。
“咳——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拼命想要将呛进喉管的水咳出来。
“我记得你水性没这么差吧……”
祁煜提着我往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去,我很想分辨两句但喉咙火辣辣地疼只能跟着他到水浅的地方落脚,等站定后才发现我和祁煜的反应有多迅速。
看台区是下沉式设计,倾倒出来的水将整个观众区蓄成了一个人工湖,除了我们其他人全都还在水里泡着挣扎没一个直起身的,一个比一个狼狈。
此时水位还在不停上升,我们站的位置刚还才到脚背喘息间已经到了脚踝。
我赶忙寻找出口,幽幽的绿光从右前方提示出口的位置,但门是从外往里开现在更是成了蓄水的好帮手,粗略估计出口处的水已经到了腰际。
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转身就要拉着祁煜过去,祁煜却一把将我拽回自己身边,双眼死死盯着水面目光严肃道:
“别动,水里有东西。”
什么?我心里一惊,刚将目光移到水面,此时地下展厅的灯光忽然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骚乱的人群在黑暗中掀起疯狂的拍水声和求救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