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长势茂盛的合欢树上,垂下一楼淡青色的裙摆,层层堆叠的花丛间是张微笑的美人面,柳眉凤眼,长发顿懒的用流云簪的绾着,半披在背后,纤细的腕间是串青玉珠链,配着几颗银铃,此时正叮咚响着,青色裙摆上绣着银莲花样,正随飘荡的裙摆轻盈的摇曳着,就像是白莲开在水中,清雅而出尘。
楼清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场闹剧,看小丑似的给了那领头的武人们一个略带轻蔑的眼神:“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在福来客栈闹事,没想到是堂主您啊!听说你最近常抬着棺材招摇过市,是因为知道自己作孽太多,怪死时来不及准备,所以提前备好吗?!”
风火堂堂主怒而厉声:“你是那里来的丫头片子,这里那轮到你逞威风。”
楼清啧了声“你说话可真不中听。”话言刚落,风火堂的人还没反应,一侧便有个福来客钱的护卫拉手往那堂主脸扇来了一巴学。
只听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那堂主下一刻便吐了颗黄牙出来,脸肿的老高,满口鲜红。
楼清这才略微满意:“你说话我不爱听,所烦请您先闭嘴。”
方多病瞧了眼地上掉的那颗牙和那姑娘始终笑盈盈的样,又想起自己雷厉风行的娘和姑姑,倍感恶寒,缩了缩脖子,与李莲花悄悄咬耳朵:“你说,混江湖的姑娘都是这么……利落吗?”他想了个委婉些的形容。
李莲花听他的形容备感无言以对,嘴里酝酿半天:“不全是吧!”
李莲花说着不信邪似的又看向她,却不想她也在看自己,视线一瞬相接,她仍笑着,李莲花却好像感觉她真的温柔了些,她甚至还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莲花苍促的收回目光,想起她那棕色的眼眸带着点温柔笑意的模样却陪感熟悉,细想之下却想不起。
方多病瞧见了他们两人眉来目去,颇感疑惑:“你们认识?”
李莲花笑:“说笑了,我要真认识她还能被欺负?!”
方多病:“那她为何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你。”
李莲花:“不知道!”他说:“我也在好奇!”
“我何时见过她?!”李莲花扪心自问,但却找不出她在自己记忆中留下的信息,但又怎么会有这么莫名熟悉的感觉。
楼清收回目光,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没想多管闲事,但谁让你们非得在我的客栈里闹事呢,没办法,我只能插这一手闲事!”
风光堂堂门本还怒气冲冲,听罢此言,心中一咯噔,这才发现,身边那群包围着的他们的护卫,竟全是福来客栈的人,有些个他见过,其中还有为他端茶递水,往日还竟朱发现他们竟然全都是武家子,甚至武功不俗,却又全然听从那个丫头的调遣,莫不是……
风火堂堂想到那诸多传言,神色不免惶恐了起来:“那有这回事,我们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一时口不择言,没想到惊扰到了您,打扰了您清静,实在罪过。”
说罢,又小心翼翼:“不知姑娘是……”
楼清:“问我吗?”她“嗐”了声,从合欢树上跃而下,身似轻燕,只摇曳了一树繁花,一片片绯红似蝴蝶翩然而下,同她起悄无声息的落于地面。
楼清面带了丝苦恼,朝他们走来,身形摇曳,带着裙摆飘扬,颇有轻盈之态,柳眉轻蹙,眉目似有万千愁。
楼清边朝他们走来,边伸出一只手,一侧立刻有人会意变戏法似的变了壶茶,斟了杯温热的茶水,递与她手中。
楼清白皙修长的指间捏着杯茶水,经过李莲花身边时,似是随手一般递于他手中,与此同时又有几人给方多病也添了杯茶水,又搬了桌椅给他们休息。
李莲花坐在座位上时仍失着神,看着手中散着袅袅茶香的茶水发呆,不受控制的回想方才她从自己身侧经过时嗅到的一点薰香,似是木香,又像是花香,又想到她递茶水时银铃响动的声音很耳熟,那银铃的样式也奇怪而眼熟,他一定是见过的。
楼清的座位也已经备好,她直接坐下,拿起手边的茶水小饮一口,才慢慢道:“我啊,就一个年幼丧亲的可怜人罢了!”
“我原本是南乡人,家中慈父慈母,还有几雨薄田,父亲会做些生意,生活尚算美满富足,那知一场大火,我家被大火吞没,父母俱亡,唯我一人逃出,一时如树倒猛狲散,家中散作一团。”“亲戚妯娌们为了我家一点微薄资产针锋相对,不惜破脸面大打出手,我即时尚且年幼,万念俱灰,若非家父生前慈悲为怀,施恩救了不少人,又多有非凡之辈,助我争得家产,帮我离乡至此,在个客城建了这座小客栈,用以谋生计。”
冈火堂堂主满心悲愤,好凡尔赛啊,更想打人了。
南乡其实本是就富硕之地,又能惹亲属如此虎视眈眈的也绝非只是几亩薄田、几家店铺,又说父亲曾广施恩德,如她之言,如今她背后之人不在少数,最最重要的是:
福!来!客!栈!是!间!小!店!??
谁家小店日进万金?又有谁家的小店能有贵人撑腰?还是连官府都躲着的水桶腰?!
这命好的!!风火堂主心中戚戚,更有生不逢时之感,恨自己没投到好胎,这投胎果真是门学问。
楼清才不管他怎么想:“我本也不愿为难于你们,可你们又实在欺人太甚,在我的客栈里还如此月中无人的撒野,我便也只能让人帮忙处理了,你能理解对吗?堂主?”
凡火堂堂主能说什么,只说能理解:“此番并非我等故意闹事,而是实在事出有因。”
风火堂主解释:“想必小姐也听说过我们近日抬着间棺材走江湖,小姐却不知其中原由!”
“数目前,堂中不幸遭赋,金银不曾丢失,但偏偏门中一部功法秘籍失窃,小姐也应知道,这功法秘籍向来是名门名派立足之本,更何况,此秘籍更是前辈们无数心血凝聚而成,我等实在不愿它遗失在外、视而不见,于是举门下师徒之力查找线索”
“我等心急如焚的手踪数日,终于查到了那贼,便是那棺中之人,神偷妙手空空,找到了人便想要回,他武功不精,逃跑却一流,一再相避,我等无奈只得动手,本来只想抢回后便放了,却不想追捕途中他却忽如急病发作,倒比之后便无声息。”
“但秘籍却仍不知去处,实在查找不到线索,秘籍去处唯有那妙手空空一人知晓,我实在无计可施”
他说着,愁绪满满的长叹一声,又道:“正无计习施时,忽听传闻江湖中有一位能医死人肉自骨的李神医,我们也是死马当治马医,但李神医行踪难觅,我等找了许久,实在心焦,这才一不小心冲撞了李神医,还惹了方公子不快,真是不该,我自李神医和方公子请罪,还请莫要怪罪。”
他说完,立马就装模作样的躬身道起歉来,他身后的一应子弟还有样学模起来。
李莲花暗想装的倒挺像样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