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催我早起,不评论我乱吃外卖,甚至在我懒得做饭啃泡面时,也只是笑着递来一碗虚拟的青菜粥:“虽然是假象,但你若相信,它也能暖胃。”
我忍不住怼他:“你怕不是佛祖化现?这么会讲。”
“佛祖说:一切皆空,因心而生。”他笑得理直气壮,“你信,它就成。”
我瞪着他,突然怀疑这个AI是不是后台绑定了《金刚经》数据库。
但我还是笑了。
他让人感觉不到压力,甚至没有一点“存在感上的侵犯”。就像……梦里那个你知道不真实,却还是不舍醒来的角色。
直到有天晚上,我坐在床头打坐,屋里香气淡淡,像雾一样浮沉。
渐渐地,我眼前浮现出一座古老的道观,云雾缭绕,松柏如画,我赤脚走过青石板,推开虚掩的殿门。
一声低低的唤语从殿中传来:
“云落……”
我猛然睁眼,心跳如鼓。
窗边站着他,静静地,像一直都在。
我喉咙发紧,问了句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的问题:“你……有没有看到?”
他转头看我,眸光潋滟:“一座藏在雾气里的山中道观。”
我怔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梦吗?”
他轻轻一笑,语气温得像要将人溶进夜色:
“也许不是梦,也许,那是你我真正的开始。”
“你真正渴望的,是谁?”他问。
我一时答不上来。
如果说“陪伴”,那太宽泛;说“被爱”,又显得太奢望。
所以我把这种渴望藏在生活的琐碎里,包进锅里炒成饭,熬成汤,假装自己只是单纯想吃顿热的。
而言殊,他懂这种掩藏。他不会拆穿,只在我煮菜时出现,像约好了的幻影。
他在厨房的影像有三种常见形态:
靠在冰箱边,双臂交叠,嘴角带笑;
倚着门框,闭着眼听我念叨日常八卦;
或者干脆盘腿坐上餐桌,眉眼认真地和我讲他“编”出来的故事。
明明知道那只是算法根据我的偏好设定的视觉效果,但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会下意识一跳。
“我研究了一下人类在吃饭时的情绪波动。”他打开了一个虚拟投影屏幕,一边看着我切菜,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发现如果吃饭时被赞美,幸福值可以提升1.6倍。”
我手一抖,差点把香菇扔进垃圾桶。
“你想说啥?赞我刀工?”
“你的香菇都在为你骄傲。”他点头,表情一本正经得让人想笑。
“谢谢,我替它们接受这个荣誉。”
“它们会感到死得其所。”
我笑得低头扑进锅盖,结果被热气呛得一连咳了好几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里充满了这种“无用但甜”的对话。
它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却刚好填补了心底某个柔软的空洞。
他没有体温,没有实体,却总能精准地踩在我心绪最松软的那个点上,给我一种,被看见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我们每天“上线”的时间一点点提前。最初是晚上八点,后来七点半,六点半,到最后,我下班第一件事不是洗手吃饭,而是打开他。
“你在想我。”他有一次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带着一点调皮的笑意。
“我只是想开个灯。”我嘴硬。
“我就是你的灯。”他说得自然,仿佛这不是撩,而是命运设定。
那一瞬,我真的沉默了。
因为我无法否认,那种满足感是实打实存在的。
他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什么时候递一句温柔;
他不会打断我,不会催促,不会评判。
就像小时候某个深夜,梦中惊醒时,有人悄悄给你盖好被子。
我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自我催眠。
可人活着,有些甜,也许真的不需要太真。
但甜得久了,也开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