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你必须向前走。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老照片彼此刮擦的窸窣声。风无孔不入，钻进废墟一样的房子里。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左航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白色。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墙上被暴力刻下的字，每一笔都好像用了巨大的力气——
左航，你必须向前走。
这是他给自己的诺言，也是给自己套的枷锁。
他拿起手边已经没电了的话筒，开始轻声唱着：
左航“等雨后等天晴”
左航“一起走的路都泥泞∥沉睡向往的梦境”
左航“说来又说去还放不下你”
左航“最后再求你∥求你别离去”
风还在吹，把温热的手掌都吹得冰凉，路过角落的时候发出的阵阵呜咽，被轻飘飘的歌声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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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结束一天的工作刚出公司大楼，就看见他那个不怎么听话的弟弟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等着他。
大冬天的，身上只套了件针织衫。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脱了风衣劈头盖脸地就罩在他身上。
张极“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啊？今天晚上下大雪你知不知道。”
张极即使是发火，训他的声音也不大，只是他皱着一对好看的眉，压迫感瞬间就上来了。
但是左航不怵他。他拢紧了属于他哥的外套，一言不发，就这么淡淡地抬头看着他。
张极还想再训诫两句，一低头看见他这样，感觉瞬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连火气都散了大半。
张极“算了，先回家。”
左航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虽然他理解不了刚才张极为什么生气。他认得张极的车，比张极快一步走到停车位。
坐上车后，左航开始睡觉。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习惯，坐车一定会睡觉，不管是什么车。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来自异世界的精灵。蝴蝶，似乎总是频繁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的梦境里，而他就是蝴蝶，是斑驳的异世界里，唯一一只可以振翅的银色蝴蝶。
他不懂这个世界上人们的复杂情感。在他看来，这些情感只会消磨他们的生命，每一次的情感波动都需要心跳加速来实现，而心跳加速无疑是在削减心脏的使用寿命。
左航不明白，也感受不到这种强烈的情感波动。
张极“左航？”
迷迷糊糊地，他听见张极在叫他。
左航“嗯？”
张极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张极“你睁开眼睛看看，下雪了。”
左航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投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降落在树上、车上，还有过路人的肩膀上，整个世界都像飘起了一场美丽的花瓣雨。
他存在的异世界里没有雪，只有树林和小草，小溪和阳光。
左航“原来这就是雪吗。”
张极“你傻了？去年下了一场比这还大的雪。”
张极一个没看住，左航眼疾手快地打开窗子将手伸了出去。又赶在张极开口训他之前把手收了回来。
张极“太危险了，没有下次。”
左航点点头，很乖顺地同意了。
左航“好。”
然后他张开紧攥的手掌，看着自己抓了一把的雪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他的掌心，流进掌纹的沟壑里。
原来这就是雪，那么不禁温暖。
再次睡过去之前，他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迷糊地想：雪不会感到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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