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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礼之后,温又黎打发侍女们退下,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之上。
她掀开红盖头,迫切地拆开了藏在袖中的信封,
信笺上的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吾爱明珠,我是娘亲。”
“原谅娘亲这般缺席,实难心安,便写下这封信交于你的手中。”
“我知你性子坚韧不屈,但宫闱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娘亲十六岁便懂得,真正的凶险从不佩剑而来,莫要以刚直争长短,要学你院子里的垂丝海棠,柔枝低处,反得年年盛放。”
字迹越来越小,温又黎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切记,莫要轻易将真心交付出去,皇家儿女的真心,纵是真的,也会被千百双手拧成绳索,万不要无知做了弃子。”
“还有…若是想走,城外上善寺的后山永远栓着两批快马。”
“愿我的黎儿一切安好无恙,娘亲,泪笔。”
温又黎悬在眼角的泪水颤了颤,坠在信笺上,与上面晕开的墨迹相融。
……
天启城外的竹林。
叶鼎之勒住缰绳,停在一辆雕花马车前。
萧沅初与温随录立即朝前迎了几步。
萧沅初怎么样,你可有见到黎儿?
温随录黎儿她好不好?
叶鼎之跃下马背,连忙开口安抚他们的情绪。
叶鼎之我已将信亲手交给又黎,她很好,伯父伯母安心。
闻言,萧沅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实在不想踏足天启城,更知自己去了,那位必然处处设防,反倒为女儿招惹麻烦。
幸而,在城外遇见叶鼎之,便托他去将信封交于温又黎的手中。
临别时,萧沅初忽而顿住,转身看向眉眼黯然的叶鼎之。
萧沅初你若真心喜欢黎儿,便要等得起,莫要轻易舍弃你们之间的情谊。
叶鼎之抱了抱拳,掷地有声地说道。
叶鼎之我会的。
叶鼎之从前我想剑荡江湖,而今所求,唯有又黎。
温随录抬手指了指他。
温随录好小子,若是敢食言,我第一个毒死你。
叶鼎之扯唇淡笑,眼底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叶鼎之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
温又黎调理好情绪,将信封烧了个干净。
院外的喜乐仍在继续,温又黎坐在铜镜前,怔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满头的珠钗华翠。
她昔日在海棠树下练剑,花瓣纷纷扬扬洒落肩头,她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沉重的枷锁会这般禁锢在自己的身上。
门扉被轻轻推开,萧若风轻手轻脚地踏入房内,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今日一袭红袍加身,与往日的装束不同,兴许是染上醉态的眉眼,瞧着倒是多了几分少年郎的恣意。
温又黎你喝醉了?
萧若风的眼眸柔情似水,宛如浸染着世间最为甘醇的酒酿。
萧若风还算清醒,不会吓着阿筱的。
温又黎闻言,轻笑一声。
温又黎这么说来,你喝醉之后会发酒疯啊?
见她展颜一笑,萧若风有些紧绷的心绪也得以舒缓。
萧若风会倒头就睡,就像上次在碉楼小筑,酒醒便发现师父将屋顶打出一个窟窿。
聊了几句后,两人之间别扭的氛围渐渐缓和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