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看着浑身被淋透的进忠,出声询问。
这进忠是李玉的徒弟,他做事也谨慎周全,李玉自然是看好他的。
所以看到他时而傻笑时而面无表情,李玉不由问出了声。
听到声音的进忠回神。
他看着眼前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李玉,转瞬就压下了多余的想法。
他微微屈身,带着一贯的笑容,“约莫是淋了雨,有些着凉吧。”
李玉手上的拂尘一摆,“得了,皇上和高大人还不知道得商讨多久,你先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别着了风寒才是。”
“嗻。”
进忠躬腰行礼后,迈着有些轻飘飘的步子回了庑房。
坐在床榻上,进忠看着自己的左手发愣。
这是炩主儿第一次主动让他触碰……
哪怕他知道这是炩主儿想借他权势往上爬的手段,哪怕重来一世,他也甘之如饴。
进忠像是只贪婪邪恶的毒蛇,伸出猩红的蛇信子在掌心舔了一下。
他目露痴迷,沉醉其中。
炩主儿,既开了这道口子,您这辈子都别想再甩开我……
嬿婉站在启祥宫门前,看着进忠像是只喝醉的呆头鹅,摇摇晃晃地离开。
进忠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嬿婉。
她心情极好地勾起樱唇。
这死太监,就算重生了还是老样子,毛手毛脚的。
不过嘛,还是有长进的,竟然还动了让我主动的念头。
如此看来,他心里定然还是有我的。
只是不知道,这分量有多重,能否让他不计较上辈子被我杀了之事,依旧全心全意助我。
想到上一世的悲惨,嬿婉叹了口气。
她是打算杀了进忠,但绝不是那个时间,以那种方式。
进忠还有用,她本打算榨干进忠最后一丝价值,再示弱哭泣让他去顶罪,以便把自己摘干净。
但不知怎么的,她当时的行为思想都不受控制。
就在那么个无关紧要的时间,亲手杀了进忠,还说什么恨毒了他,变相坐实了自己罪名。
还有之后,她还一个一个除去心腹,简直像是失了智,净做些糊涂愚蠢之事。
对于上一世自己的各种骚操作,嬿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归结于自己脑子犯病了。
嬿婉思绪被淅沥雨声拉了回来,她看着进忠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沉思片刻。
她收回视线,转身抬头看着启祥宫的门匾,心里冷笑。
嬿婉眼眸漆黑,翻滚着深不见底的墨色,戾气直冲心脏。
不急,金玉妍很快就会付出代价,我会一点一点,让你绝望地死在这深宫之中。
嬿婉哼了一声,在低头的瞬间就调整好了表情,又变成了那个受气包樱儿。
她把竹笠顶在头上,几步冲进了启祥宫,将李玉所说告知了贞淑。
然后,她就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找地方躲懒去了。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在嘉妃生产之后,嘉妃会因为她没请来皇上,让她遭受更多的折磨。
她经历了那么多诡谲的后宫争斗,有的是手腕,自然可以略施小计,让自己少受些折磨。
但进忠也回来了,她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心意如何,也想拉拢这个最大的助力,自然不会轻易暴露她重生的信息。
嬿婉想着,暂时以前世那个悲惨可怜的樱儿身份与进忠接触,待日后进忠不计前嫌,再次死心塌地地帮助自己,再向他坦白也不迟。
眼下就如上一世般受点苦,既可以留些伤痕,也可以让进忠心疼。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心疼了,自然就会产生更多的情绪,再生出爱意也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进忠不算男人,但他却比男人可靠得多。
再者,只是一月不痛不痒的折磨而已,与她上辈子最后的九年相比,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主意打定,嬿婉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待着。
外面雨声滴滴答答,夹杂着几分嘉妃的惨叫声遥遥传来。
但嬿婉丝毫不动,靠着墙壁思考。
不知怎的,上一秒还精神异常的嬿婉,下一秒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