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万籁俱寂。昭羽殿内,千仞雪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平和宁静……终于吸收完了十首烈阳蛇内丹。
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从她体内爆发而出,殿内物品皆为之一震。待到这股力量平息,千仞雪长舒了一口气,该下一步了,但以防万一,再做一步打算吧。
她的混沌八翼天使武魂,吸收完仙草后,进化为了十翼,如今又进化为十二翼了。
完事后,千仞雪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推开房门步入走廊。忽然心念一动,她转身回到屋内放下了一件物品,随后就出了门。现在是晚上,长辈面前应该都睡着了。
凛冽的寒风拂过她的脸颊,令她精神为之一振,格外清醒。夜空中,蝉鸣声此起彼伏,为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生机。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千仞雪展开了她的羽翼。自六岁起,千仞雪便为了守护而努力,她从一位纯真无邪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一名沉着自若的少女。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性情悄然转变,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有时连她自己都会感到颤栗与畏惧。
她的内心满是矛盾:既向往着光明,却又似乎对光芒万丈的事物保持着一份疏离。她渴望身处繁华之中,感受那份喧闹带来的生机与活力,但心底深处却又隐隐畏惧着人声鼎沸背后的浮躁与不安。
对孤独的排斥,但在静谧无人之时,她又能从中寻得一份难以言喻的宁静与自我享受。
多年以来,千仞雪的心灵已被无尽的执着所笼罩,仿佛浓雾遮蔽了昔日清澈的双眸。那段纯真岁月里的自我,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模糊,直至遗忘。
最初是什么样子的,记不清了。
“雪儿”
千仞雪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身后的君凌安,心中不由泛起一丝不安。“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心虚。
君凌安快步跟上,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雪儿,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呃……”千仞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君凌安见状,轻声问道:“你是打算去传灵塔吗?”
“啊,不是的,老师。我其实是想去落日森林。”听到这话,君凌安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为何不等到明日,让人跟你一起。这大晚上的,连个招呼也不打。”
千仞雪眼波微转,迅速岔开话题:“对了,老师,您是怎么发现我出来的呢?”
君凌安轻轻抬起手背,温柔地敲了敲千仞雪的额头,鼻尖轻轻一碰。他笑道:“你该不会真的忘了昭羽殿的位置吧?你这样大张旗鼓地飞出去,气息毫不遮掩,除非是盲人,否则谁都看得见。”
千仞雪只能尬笑点头认同。昭羽殿位于供奉殿之后、天使圣殿之下。
“老师,我有一项考核,需要将武魂与魂环融合。我的魂环……呃,怕你们担心。”千仞雪轻轻拉住君凌安的胳膊,摇晃着,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
君凌安弹了弹千仞雪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与担忧:“你这丫头,武魂魂环融合时的危险性,难道你不知道吗?竟想着独自整了。若真出了什么事,独孤博未必能保你的命。”
他太清楚融合过程中的风险了。当年,他自己也差点没能挺过来,而千仞雪只会比他当年更加困难。
在千寻疾离世之际,教皇之位并未落到他的头上,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权力并无太多渴望,另一方面则是他在魂环融合过程中虽最后成功,却元气大伤,许久才恢复过来。否则,就算比比东是千仞雪的生母,这教皇之位究竟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我和你一起去。”
千仞雪再次拉住君凌安的胳膊,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老师最好了。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走。”说着,她轻握着君凌安的衣袖,向前飞去。君凌安望着眼前少女的背影,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檀香,眼神晦暗。
这些年,即便千仞雪回来,真正留在武魂殿的时间也不过三分之一。他与千仞雪单独相处时,暗处总有双眼睛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心里清楚,千道流的担忧并非无端,毕竟当年千寻疾与比比东之事,他知晓。
他心中满是对千道流的歉意,却无法抑制自己对千仞雪那悄然萌生的情愫。情愫由心而生,他自己无法抑制内心的波澜,这份情在暗处悄然绽放。
他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千仞雪,自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千仞雪宛如高悬天际的骄阳,散发着令人心折的耀眼光辉。她那耀眼的存在,既给予周遭温暖与光明,又以一种令人敬畏的距离感存在着。他虽有幸能近在咫尺地感受那份炽热与光辉的轻抚,但这轮璀璨的骄阳无法摘取并拥入怀中的存在。
然而,即便如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惜了,世间无人知晓,这位曾经屹立于一个时代之巅的天之骄子,那位曾经最年轻的封号斗罗,那般清冷孤傲的人物,终究还是从神坛上走了下来,步入了凡尘的情欲之中。
武魂殿,诸位供奉皆是男性,即便是爷爷辈,也不好去千仞雪寝室,毕竟男女有别,都是千仞雪来供奉殿找他们。
因此,他们未曾察觉到千仞雪已悄然离开。众人只当她仍在殿内潜心修炼。
直至顾卿玥于午后三点轻叩殿门,才发现千仞雪早已不在寝室,空留寂静的昭羽殿见证着这一幕。
在供奉殿那庄严而肃穆的空间里,八位供奉团团围坐在一张长桌旁。
位于首席的千道流目光凝重,视线落在了千仞雪寝室魂导器上,他的脸色显得颇为阴沉。一旁的金鳄,自然明了千道流想法。
关于千寻疾与比比东的往事,君凌安心知肚明,这让千道流不禁感到一丝无奈——不可能派人去找,这让君凌安怎么想。
青鸾看着千道流也明白,他忌惮着什么:“大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他们。”
千道流沉着声音说道:“派人去找干什么?传出去怎么说。”
"去,让人打听一下,询问附近的人,看看他们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千道流心中自有盘算,毕竟君凌安是千仞雪的老师,若是老师陪同前往猎取魂环,再派人专程寻找,恐生嫌隙。
毕竟,师徒二人一同外出本就是寻常之事,哪有师徒不能一同外出的道理呢。
在场众人也都非愚钝之辈,自然想到了这里,便不再多言,纷纷走了,去找人询问起来…
冰火两仪眼,千仞雪准备踏入的泉水之前,他还再三叮嘱了几句,千仞雪站于泉眼中央。
轻启朱唇,双眸闭上,将体内两道武魂的魂环尽数释放。随着武魂的牵引,两股力量如磁铁般相互吸引,渐渐靠近。
魂环都是神赐魂环十万年,独孤博在一旁发出由衷的赞叹。
君凌安手上的魂力凝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倘若形势不好,即便这意味着有可能要牺牲武魂与魂环的完整性,但什么也没有,命重要啊。
察觉到君凌安面色凝重,独孤博的目光从他紧握的双拳转移到那紧张蓄势的魂力上,随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转而投向千仞雪,眼中满是担忧。
两个武魂开始了艰难而痛苦的融合过程。千仞雪紧咬牙关,整个身躯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撕裂之痛。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撑爆。千仞雪集中意志,迅速将多余的魂力引导至魂骨之中,背后那对精致的外附魂骨在一魂力不断的注入中出现不自主张开。
一股黑暗而死亡的气息骤然袭来,冰冷至极,仿佛要将人的骨骼一寸寸撕裂。千仞雪终于无法再忍受,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低呼:“啊,啊……”
听到她的声音,独孤博的脸上露出不忍,君凌安也不忍侧身眯眼,依靠强大的精神力感知着千仞雪的生命迹象。
他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疼痛难忍,那是一种深切的疼惜与无奈,恨不得能代她承受这份折磨。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千仞雪面色苍白如纸,却难掩眼中的一抹庆幸。幸亏有天梦冰蚕赋予她的精神之海,在关键时刻,将魂骨未能完全吸收的力量尽数吸纳。加之她先前吸收完十首烈阳蛇内丹后,耗费大量魂力凝结而成的魂核,这一切才得以顺利度过。
“老师,独孤长老,我没事了,麻烦先回避一下,我换一下衣服。”千仞雪轻声说道,语气虚弱,二人闻言转过了头。
千仞雪换好衣物后,两人再度对视。此时的她,银丝如雪,紫眸深邃,那绝世的容貌却显得异常苍白,一只纤手轻轻捂住心口。
君凌安见状,连忙上前欲探查究竟,然而在他魂力尚未进入千仞雪身体之时,眼前之人已径自昏迷过去。
教皇殿内,比比东近来,她的心湖难觅往日的宁静,一股莫名的烦躁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正当此时,鬼斗罗步入殿内,比比东的声音略显有一丝焦急:“圣女,可有出事?”
鬼斗罗随即鞠躬声回复:“回禀冕下,圣女没有什么事。”
比比东闻言不禁轻轻舒了口气,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那她最近在干些什么?”
鬼斗罗回答道:“圣女并未留在武魂殿内,几个月前随裁决长老外出猎取魂环,至今尚未归来。”
比比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只有她们两个去了,没有别人。”
鬼魅恭敬地回应:“正是,主人,据属下所探,仅是她们师徒二人。”
比比东眉头微蹙:“究竟是什么样的魂环,几个月仍未回来。”
菊斗罗敏锐地察觉到了比比东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连忙出来打圆场:“圣女殿下,是四生武魂,天赋异禀,所需的魂环自然也更为多,所需的时间多点也是情理之中。”
比比东听罢,轻哼了一声:“千道流这个老家的心可真够大的,难道他就不怕”
说到此处,比比东停住,紧攥着手中的权杖,权杖上的宝石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下方的菊鬼斗罗闻言默不作声,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片刻之后,她才沉声道:“随我去一趟供奉殿。”
菊鬼斗罗急忙应允,随即悄然退下。比比东抬首望向天花板,眼中的神色交织着复杂难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