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更迭。
窗外的梅花开了又谢，来来回回，一年比一年鲜艳。
段迟是被阳光照醒的，清晨的阳光很暖和，也很刺眼，他本想把窗帘拉上继续睡会儿，可惜门外有人叩叩敲了两声门。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门，门口站了个打扮大气矜贵的夫人，她用母亲抱怨似地口吻说：“小迟，怎么现在还在睡？”
段迟眨巴一下酸涩的眼睛，眼下一片没睡好的痕迹，“阿姨，我跟沈妄已经分手很久了。”
没错，他和青春的白月光分手了，或许是时间磨练真情，他们没能经过考核。
沈妄开始敷衍他的消息，说好的同居，却总因为公司应酬开始隔三差五的不回家，每回回来又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不省人事，段迟都任劳任怨给他打理，这种繁琐无味的生活持续了两年，终于在去年跨年夜，他们分手了。
当时的沈妄是什么表情，他忘了，只知道他快要哭出来，不得已用离开收尾。
后来沈妄发消息，让他再想想，被他一口回绝。
他用六年暗恋一个人，也用六年看清一个人。
既然都觉得繁琐了，那就没必要扯着对方走了，还是分道扬镳，任其生长。
而沈妄的妈妈却不这么认为，还是把段迟当他们的女婿，会送来新年礼物和祝福，还会邀请他一同参加团年夜。
虽然没次都惨遭拒绝。
“阿姨，你没必要这么做。”
段迟迟疑片刻说。
沈母习以为常地颌首，“我只把你当儿子看，不是女婿，我炖了汤，给你拿了点来。”
段迟可以一遍遍否认他和沈妄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母对他儿子似的感情。
喝了汤，打发走沈母他就上班去了。
他工作能力很强，毕业后在沈家公司工作，沈妄美其名曰照应他，在工作上没少给他开小灶，他们因此谈话过很多次，沈妄每每都嘴上答应，行动却没停止。
好在是工作能力对得上那些好处，否则换谁乐意。
分手后，他也不是没尝试过辞职，但人事部就是不放他走，同事也劝他留下，因为他们的总裁沈总，情绪阴晴不定，段迟身为他们的嘴替和能力强的副总监，绝不会轻易放他走。
段迟刚回到岗位，就看见桌上放的早餐，还有杯豆浆。
他们分手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沈妄几乎戒掉给段迟送早餐的习惯。
段迟是个工作狂，每次沈妄还没起段迟就已经在工位上，所以送早餐已经成里家常便饭。
今天出现的早餐，段迟压根没往沈妄那里想，笼统把东西推到一边，揉了揉略带疲态的帅脸，抬头时倏地顿了顿。
“副总监。”女人朝他笑了笑，“给你泡了咖啡。”
是同一部门的女同事林萧，早听说她对段迟有意思，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段迟他们属于秘密恋爱，沈妄因此吃醋过几次，每回都要在床上哄了好半天。
现在想想，心酸又缱绻。
“谢谢。”
段迟刚打开电脑，又听见她说：
“对了，待会儿有个会要开，我看沈总今天的表情特别难看，好像还拿着你的……文件。”
“你可要小心点。”
自分手后，沈妄他心情就没好过，好像又变成了高中那个十七八，管控不住冲动的少年。
“还有下班后我们部门团建，副总监你要不要来聚聚？”
段迟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自头次聚会就没参与过，他们都只是走个过场询问，问多了就懒得问了，只有这个女生，每次都期待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好像能感化他似的。
不过——
“好，几点，地址发我。”
“啊？”女生闻言懵了一下，他没想到段迟会同意。
男人奇怪地看她一眼，这反应是想他去还是不想。
“没事没事。”女人显然是察觉自己反应过激，“地址我等一下发你。”
女人走出去后，段迟喝了口热咖啡，已经三个月了，还是走不出来。
六年，这六年他们没有一次真正的分开，就连争吵也从不过夜，两个人总是出奇的好哄，其实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冷战上，他们一致认为更该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可时光荏苒，终究是抵不过那七年之痒。
段迟每晚都会想很多，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感情忽然就滑坡了，总是会在梦里和那个十七八的少年相遇，听他潮湿的声音说。
“请再喜欢我一次。”
何止一次，段迟喜欢了他无数次。
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他想接触新的事物，改变旧版的自己，焕然一新，然后接触新的人，就算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今天破天荒地答应聚会邀请。
会议上，沈妄不负众望地黑着脸，把文件一扔就阴恻恻地看向段迟。
“你这个方案怎么做的？”沈妄说：“这跟你的能力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你在报复公司还是自暴自弃？”
“沈总，这档案我严格审核过。”
“你意思是我没事找事？”沈妄顶顶腮帮子：“我把这方案往张总那一递，他仅看了两眼就黑脸走人了。”
“你既然想到把方案给张总，就是认可我的方案，他不满意只能说是他独到的眼力问题，不是方案的问题。”
沈妄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会议室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都上演着紧张的谍战大戏。
“实在不行，就开除我吧。”段迟忽然说。
在坐的更是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会议结束，你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两人一走，会议室立刻传出强烈的呼吸声。
“想走是么？”沈妄坐在旋转椅上，没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相对语气冰冷，还能听出几分温和。
段迟迟疑时，他又说：“想好了？同一公司可能会不方便或尴尬，但中规中矩，我一没针对二没刁难，你这套方案我还是修改过后上交的，段迟，报复上司不是自暴自弃，你应该展现你的能力，让我刮目相看，而不是感情用事怎么逃脱这里，这里是沈氏，全海市最高阶层，你在这有大好的发展空间，有足够大的舞台，你确定还要这么做吗？”
“谢谢沈总的提醒，”段迟说，“我会好好努力的。”
下午，沈妄给全公司的员工订了奶茶，听说是谈妥了一场生意。
段迟的奶茶是林萧送进来的，从外面正好能看进来。
“副总监，您的奶茶。”
“我不爱喝。”段迟头也不抬，正在准备明天应酬的方案和ppt。
“沈总请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段迟看见她放下来的芋泥奶茶，完全失去兴趣，刚要拒绝门又被人推开。
这次他神色明显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几分微不可察的错愕。
沈妄把五分糖的奶绿放下，对员工说：“辛苦了，不过这不是他爱的口味。”
“……”林萧满脸错愕，两手拿着奶茶，驻足在原地，有几分滑稽。
“林萧，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跟沈总还有工作要谈，还有…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片刻恍惚后，林萧呵呵道：“奥……奥哦！好，下次保证敲门，不好意思，沈总再见。”
人一走，段迟重新把视线放回电脑屏幕上，声音平静：“谢谢沈总，最近在戒糖，不喝了。”
“那喝我的，无糖。”
段迟眉尾轻挑，刚张嘴——
“这只是公司员工的普通待遇，给个脸。”
段迟也不想沈妄这么难看，花钱不讨好。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沈妄刚要走，又忽地转身，“对了，明天的应酬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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