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请了一星期假,他提着东西回家时,看见几个蹲在自家屋外玩条皮筋的小女孩。
段迟表情有了些温度,缓缓靠近她们。
她们也渐渐停了动作,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位没见过的大哥哥。
段迟朝他们微笑一下,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进门口段迟表情又回归冰冷,他将东西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朝屋里走。
这间房子与周围的建筑并无二致,同样历经岁月的沧桑,然而它却拥有一个小小的优势——一个大约十平米的小院子。段迟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精心培育着各种花草,将青苔一一清除,使得这个角落焕发了新的生机。
厨房,卧室,洗手间都有单独的空间。
段迟买了个西瓜,切了一半放在院子的桌上,这是他最喜欢的房子,如果可以,他想把这间房子买下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装修,未来这就是自己的家了。
段迟手机也坏得差不多了,除了接收信息和下载过的学习视频,其它已经别无用处,只能等下个月发工资了。
他看了眼桌上放的小日历,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二十来天。
他轻叹了口气,望着手机上主任发的辩论赛第一名奖金。
其实也没多少,五六十块。
但只是说两句话的功夫,他想了想手指敲击键盘——主任,给我留个位置。
一星期过去,段迟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单肩背着包踏进教室。
同学们都投来目光。
“段迟,你一星期去哪了?”
段迟望向询问他的同学,淡淡回答道:“生病了。”
昨晚有些着凉,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这句话毋庸置疑。
“唉,沈妄他女朋友是隔壁校的唉。”
还没走到位置,段迟被这句话“扯”停,他转头,目光诧异:“什么?”
“呃……我们说沈妄的女朋友。”女生有些尴尬,目光迟疑地盯着身边的朋友。
段迟垂眸,原来那晚说的也是醉话。
他吁了口气,果然沈妄就是只猪。
升旗仪式,流程走完后,沈妄突然走上升旗台。
那人帅气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校长站在他身边将麦克风递给他。
沈妄抬起手里那张纸缓缓开口:“我与他校女生早恋,造就不好风气,我在这诚恳的认错,以后一定认真学习,天天向上。”
沉默一阵,校长蒙圈地看着他:“完了?”
“完了。”他回。
“我让你写的八百字检讨呢?”
“没写。”
“啊?这会被抓?不可能的吧。”
段迟轻轻瞥了眼身旁的女生,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解释。
“听说沈妄把她逼跳河了,所以才抓的。”
段迟脑子一懵回头看他,确认道:“真的?”
“……”那人被段迟吓了一跳,年级第一对着感兴趣?“对……对啊。”
段迟转身摸摸鼻子。
回到班里,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段迟也了解了个大概。
沈妄与女生属于大冒险在一起,可女生死缠烂打不愿分手,最后以跳河逼迫沈妄。
“唉,这次闹大了。”
“是啊,我刚路过办公室,八班的班主任好像在跟沈妄爸妈打电话。”
全校无人不晓沈妄有对严厉的父母,在学校收敛玩性是他唯一能做的,其他只要不传进父母耳朵里就没事。
“唉,我刚刚看见沈妄拎着书包出校了。”
一男生兴奋地跑进教室传递信息。
————
再见到沈妄已经是一星期后了。
他被人看见时满脸伤痕,下颌处还贴着服帖,脖子,手臂,凡是没被衣物遮挡的地方都是淤青。
叫人忍不住心疼。
“我看见沈妄了,好可怜啊。”
“说白了,他爸妈是不是太过分了,以前就听说因为纵容所以沈妄不学无术,现在知道学业重要又要他认真学习,但凡有点乱子就是家法伺候,初中还因为他爱笑喜欢他来着,现在无时无刻冷张脸,更生人勿近了。”
前桌一手搭在段迟桌上,一手转着笔,一副女汉子气势。
“啊?他是开朗型吗?”
女生看了同桌一眼点头:“以前是。”
“我也好想看。”同桌感叹一句。
女生想起什么摸出手机:“早说啊,我有照片。”
女生翻找两分钟,终于找出相册里保存的初中合照。
沈妄那时身高就更胜一筹,站在最后面,与身边的几个朋友笑地格外温暖,段迟盯着女生把沈妄的脸放大发出由衷的感叹。
“真好看啊。”
“你说他现在该不会抑郁了吧。”
那人拿回手机摇头:“不会吧,也不像。”
被打成那样,会安分点吧。
体育课上,段迟因肚子疼一人在教室里,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将他唤醒,他不自觉转头看向放在桌角的水壶。
水壶里盛满了热水,盖子被打开和一板胃药放在一边,热水还在冒热气。
段迟心中疑惑,谁接的,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段迟管不了这么多,自己胃里绞痛,胃像被双手拧紧,他不客气地掰出两片胃药塞嘴里。
喝了些热水终于有所缓和,他伸手扶掉额头的冷汗,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轻柔。
都怪中午做试卷忘了没吃饭。
段迟总是这样,记不起来吃饭又总给自己找各种借口。
段迟余光瞥见柜桶里的一抹红色,他彻底将视线挪过去,是一包好丽友派。
段迟忍不住勾起嘴角,到底是哪个追求者这么费心。
他拿起柜桶边上的那包东西,背面的贴纸引起他的注意。
贴纸的图案是碗米饭,旁边还有四个字——好好吃饭。
段迟鬼使神差地转了转水壶,果然也有贴纸,这次是一杯水,标注了多喝热水几字。
段迟挑眉,心说应该是个很心细的女生。
可是这么平白无故受了别人的好,总觉得过意不去。
可除了贴纸,没有任何可用消息能找到这位女生。
放学后。
同学们都走干净了,冯落在确认段迟没事后跟着谢稚青离开,他一人坐在教室里写卷子预习功课。
安静的教室内,只有段迟时不时翻书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窗外细小的嘈杂声。
他伸手拿了只红笔开始改自己的试卷。
一系列下来,太阳渐渐被地平线吞没,仅剩四分之一的“脑袋”在缓缓消失。
段迟这才起身胡乱将一套试卷塞进书包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