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齐楹才回到寝殿中
刚躺到榻上,思绪便接踵而至
总觉得这一切推理与断案太过浅薄,疑点重重
几个困惑始终不停地盘桓着:
兰贵妃与她往来不多,为何要如此栽赃陷害?
如果兰贵妃只是想把香囊藏毒嫁祸给她,挑拨她和周贵人,那么,如嫔的太监又为何会出现推周贵人下水?事后又是谁在灭口?
这倒是她没有问清楚的真相了……
还有一人,宣常在,怎么会如此凑巧?偏偏就误打误撞到云贵妃的计谋中来?
事在人为,谋事亦在人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
………
“梅儿,看样子,今夜我们是睡不了了”
齐楹倏然掀开卧榻的帘幕,果断起身
“先去拜会一下宣常在”
………
齐楹未经宫人通传便踏进了宣常在的寝殿,也是带着几分试探的目的
“你果然没睡,也是,杀人凶手怎么睡得着呢”齐楹侧身缓缓靠近
宣常在却没有惊讶,只是笑了笑,似乎早有预谋
“齐姐姐何出此言?莫非是找不出凶手,只能拿我撒气吧?”
“错了,凶手已经浮出水面了,只是你这个帮凶——还在逍遥法外”
“所以你还是没有证据吧?”宣常在不经意地抬起头,随手将手上的书置在桌上,“砰”的一声清响即刻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接着,挑衅道“不然,就不会来威胁我了”
“宣梓茗,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啊,”她放慢语速一字一字:“我 杀 谁 了?”
见对方不作声,宣常在轻笑一声,默默从靠椅上起身,又去点燃了几根烛火,此刻房中,已亮如白昼
“咳…咳,”宣常在又像往常一样咳了起来,“楹儿,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你这身子也是,为什么…就非得进宫呢?”
“你不也是吗?”
………
冥然兀坐,东方既白
“你不就是想知道,云贵妃…我是不是她的帮凶吗?
“我告诉你,我是。”
齐楹低着头,发丝微微凌乱
“三年前你就已经知道一切了,不是吗?何必在这里强人所难?”宣常在抿了一口茶,似乎漫不经心
“多有叨扰,告辞”
“那就恭送齐贵人了…”
………
“主子自从昨晚回来之后便茶饭不思的,一直都不歇息,叫她也不应,如何是好?”长忆连摆弄手绢的心思都没有了,趴着窗子往里瞅
“你别着急了,主子许是累了,先让她静一静吧。”梅儿是最了解齐楹的人,只端了一盘果子从门口悄悄递了进去
“不必了,”吱呀一声,寝殿的门被突然推开,齐楹已经走了出来,“梅儿,打探一下那个小太监的底细。”
宣常在虽然没有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但可以确定了云贵妃是有意为之,且是主谋,既然如此,那便可顺藤摸瓜
齐楹已经看透了后宫之人的虚伪狡诈,对于云贵妃的陷害也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从来都不相信云贵妃的惺惺作态
她与周贵人不睦,是家族恩怨
只是无辜的自己也被牵连了进去罢了
她不知何时就已经在无限靠近风口浪尖
“这些人,总是爱给人留下把柄。”
而在后宫中生存,不想被人吃了,那就得耳聪目明,见招拆招
至于如嫔,莫非…也是云贵妃?把后宫的水搅混,把所有人都要牵连进去,一通敲打,也是有可能的
那她为何要竭力为如嫔求情?
这种临阵倒戈的惺惺作态,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吧?
再者说,如嫔怎么看也都是她的心腹,没了如嫔,又有谁做她威慑后宫的那把刀呢?
凡是讲不通的地方,其中必有蹊跷
可如果不是云贵妃,后宫中怕是没有第三方势力敢如此对待一个得宠的主位了…
所以一个有些骇人的想法从齐楹的头脑中浮现了出来……
………
天刚擦黑,橘红色的余晖缓缓落到齐楹的鬓发上,连带着桌几上的贡茶,一同暗香浮动
“主子,那位小太监的家人,是…是兰贵妃着人安置的”
“梅儿,你跟我几年了?”
“奴婢……”
“你与我一样,才来到这宫中没几天,如果连你都可以这么轻易地打探到消息,那这做局的人,看样子是不太想在宫中混下去了。”齐楹翻动着茶盏,只听到几只孤雁掠过,倒与天空的黯淡相称
“做局的人,心思颇深啊”梅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只是,如嫔正在被禁足,我们自然无法探视,倒是断了线索了。”
齐楹总觉得,如嫔这条线索似乎更有趣
“将人灭了口,又是一重栽赃陷害。再加上原先,倘若反咬一口,笃定毒药一事是受人胁迫,想必这兰贵妃,也是不好过了”
“不对啊主子,那她们为什么要说是您下的毒呢?”
“作计害人,这同谋,不就是我了吗?”
“就算拉不下兰贵妃,不也有我一个陪葬的吗?他如嫔可没亏”
“看样子,如嫔,也是下了狠手,没打算全身而退啊。”梅儿紧接着便说
“梅儿,你跟着我,倒是颇有长进嘛”齐楹听到之后,扭头笑了笑
“我们还是要去试探一下如嫔,我总觉得,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