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缥缈,湛蓝的天色渐深,仿若泼上一笔浓墨重彩的鲸蓝色的墨。
缴纳束脩的地方在大成殿的后面,阿十与马文才的书童马统各自将自家主子的行李箱子放置在附近的树底下后,便面对面席地而坐,互相大眼瞪小眼等待自家主子归来。
可左等右等,两人眼瞅着夫子都在招呼几位学子帮忙摆案准备开始收束脩了,别说看见璇玑和马文才的人,就连影子都没瞧见。
璇玑这么久没有回来,会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马文才曾和璇玑,还有祂一起生活了一年半载的时间,祂对马文才的总体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可也不排除,他与他们分开的这两年,他的性情会有所变化。
人心,终归是这世间最难测的。
“哎,阿十。”阿十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找他们俩,马统却忽然起身坐到阿十的身旁,欲言又止地看着祂。
“怎么了?”阿十心里暗忖他或许是担心自己说出口会惹得祂不快,于是又补充一句,“你说吧,没事,就当是咱俩闲聊了。”
“嗯……”马统深吸一口气,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地问道,“阿十,你家公子,应当没有断袖之癖吧?”
阿十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究竟都脑补了些什么,才会抛出如此炸裂的问题?
“咳咳……”阿十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抬手拍了拍马统的肩膀,温声道,“马统,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见阿十脸上并无愠色,马统这才将心中的担忧诉说与阿十听:“方才,我家公子不是说你家公子长得与他这两年来,心心念念的什么山野间的狐妖小娘子十分相似么?”
“我知道我家公子没有断袖之癖,可也保不齐他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那种事情……”
马统没再继续说下去,至于是什么事,早已不言而喻。
乖乖,这丰富的想象力,统子你当书童都埋没人才了,去当个写话本的吧。
阿十好不容易才憋住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信誓旦旦道:“马统,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我家公子绝对不会是断袖……”
毕竟,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断袖的。
“那真是太……”马统拍拍胸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全身蓦然一僵,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阿十察觉到马统的异样,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祂遥遥看见两个有着最萌身高差的俊秀公子,正一路说说笑笑的朝这边走来。
而那位身材娇小的公子,此刻正轻轻拉着他身边公子的衣袖,显得十分亲昵。
二人正是璇玑与马文才。
要是马太守知晓他的儿子出来上学念书却反而成了断袖,作为书童以及随从的自己肯定要被‘连坐’。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想到这里,马统欲哭无泪,紧紧抓着阿十的胳膊,语无伦次道,“阿十你不是说你家公子不是断袖吗?我我……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吾命休矣……”
阿十嘴角微抽,伸手扶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马统解释,决定先不管他。起身转向璇玑,举起手臂朝她用力挥了挥,声音嘹亮:“公子!这边!”
“阿十!”璇玑也挥手大声回应阿十,随后松开马文才的袖子,迈步朝祂飞奔过去。
“公子,你没事吧?”阿十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视线上下仔细打量璇玑一番,确认她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开玩笑,”璇玑潇洒的一撩刘海,给了阿十一个wink,“本公子能一个打十个,会有什么事?”
这话倒是不假。
不过,前提是璇玑的法术没有抽风失灵,要不然莫说十个,就是一个她也打不过。
璇玑想起马文才托自己带给马统几句话,遂偏头看向阿十身后的少年。
刚想开口,却发现马统双手托腮,正生无可恋的……面树思过。
璇玑默默地把头缩回来,与阿十悄悄咬耳朵道:“阿十,他是被谁欺负了吗?为何一脸便秘的样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两个。”阿十声若蚊蝇道。
“什么意思?”
“你俩跑去小树林幽会,那孩子以为你是断袖,给他家公子掰弯了。”
“……”
这脑洞真是大的可以。
“那你没和他解释吗?”
“我说了啊,谁知我才刚保证你不是断袖,他就看见你拉着马文才的手走过来了。”
“我哪有,明明拉的是袖子好不好?”
“哎哟,你以为凡人的视力和我们一样好啊,大老远的哪能分得清呢?”
“……”
不禁汗颜,一时半霎竟无言以对。
算了,还是先别把马文才的话转告给他,免得给这孩子整的怀疑人生……
“阿十,我先去和文才交束脩,开导脑洞少年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璇玑无比郑重地拍了拍阿十的肩膀,也不等祂回应,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阿十:……
突然好想罢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