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屋檐下挂满了冰凌,晶莹剔透,却也透着刺骨的寒冷。空气清冷,梅花却迎风绽放,那满树鲜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显耀眼夺目,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清幽的花香。
角宫,比起往日的死寂一片,今日多了些热闹和生气。
冬日严寒,姝愿走出房门,她披着雪白的绒氅,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放着个手炉。她肩薄,穿衣裳不喜厚,穿重了一日下来骨头疼。
她本打算去寻棠梨,却没承想,穿过回廊经过庭院时,偶遇上官浅。
上官浅怀中抱着花苗,清丽的面庞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她微微垂眸,朝姝愿行礼,
上官浅二小姐晨安。
她以后便是宫尚角的妻子,姝愿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她的容貌既不张扬,也不放肆,就如同是江南水乡里的一场大雾,雾气扑面而来,朦胧且柔和,让所有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姝愿看到她怀中抱着的花苗,好奇的问道,
姝愿你这是去干嘛的?
上官浅我瞧着院落花圃里的花被风摧得折了腰,便想着种些杜鹃花,增添些热闹的氛围。
花圃里的花被昨夜的寒风摧得折了腰,但依然有香气,氤氲在冬夜里,久久不散。
冬日的早晨雾蒙蒙的,姝愿的脸庞在朦胧的雾色中显得格外张扬艳丽,仿佛一朵盛开于寒雾之中的海棠花。上官浅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她,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唇角,随即她浅笑着,
上官浅若二小姐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种些花。
种花?
姝愿偏头看了眼光秃秃的花圃,随即点了点头。
花圃里被折断的花都是她在出宫门前种下的,不曾想却被昨夜的一场寒风摧得折了腰。
姝愿吩咐她的侍女拿了一些海棠花的花苗,她挽起袖子,亲力亲为的在花圃上种下海棠花。
不知何时,上官浅缓步走到花圃旁。她低头凝视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苗,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嫩绿的枝叶。她认出那是海棠花。
上官浅这是……海棠花?
姝愿扬起白净的小脸看她,她的脸上沾了点扭头,眉眼弯弯点头。
上官浅微微一怔。
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
另一边,宫尚角和宫远徵正准备出门,路过庭院时,看到姝愿和上官浅正在院子里和下人一起整理院落。除了修整,终年死气沉沉的花坛还被翻了新。
姝愿的脸上沾了点泥土,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玉臂,笑容粲若明媚艳阳。
原本单调的庭院多了很多花苞,花圃里种了不少新鲜的花草,气味清香,颜色斑斓。
院子里腾起阵阵尘土,宫尚角停下脚步,有些皱眉。
宫尚角这是在做什么?
下人们原本在专心忙活,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都吓得停下了动作。
离得最近的一个下人赶紧行礼,紧张地回答:“种……种花。”
不远处的上官浅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跑来。她兴致盎然,但还没开口说话,宫尚角便厉声质问,
宫尚角你在擅自揣测我的心意?
上官浅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突然愣住了。见他神色不悦,眼神里冰冷一片,连印在瞳孔里的花仿佛都失了颜色,所有人都惶恐起来,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
唯有上官浅还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无措,如瓷的指尖泥泞一片。
与此同时,姝愿依旧蹲在花圃前,细心地种着海棠花的幼苗。她忽然察觉到周围的寂静异常,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那些忙碌着的仆从们不知何时已齐齐跪倒在地,而宫尚角则满脸阴沉,目光锐利得如同寒刃一般,直直地盯向上官浅。
姝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来不及拍打衣裙上的尘土,便急匆匆地朝他们奔去。她挡在上官浅身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对着宫尚角解释道:
姝愿是我邀请上官姑娘陪我一起种花的。
她身后的上官浅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姝愿见宫尚角面色好多了,便继续说道,
姝愿昨夜的一场寒风突袭了花圃里的花,今早出来一看花朵都折了腰,我便想着让上官姑娘陪我一起种花。
宫尚角从怀中取出一块浅色手帕,缓步上前,仔细擦拭掉姝愿脸上的泥土。他凝视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而深邃,宛如落梅峰冬夜的初雪,带着几分清冽的凉意,却在深处藏着无声的温柔与专注。
宫尚角以后种花的活交给下人们来做。
姝愿点点头,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
姝愿知道了,哥哥。
临走前,宫尚角看了眼花圃上种着一半的杜鹃花和海棠花,他面色如水般平静,淡淡说了句,
宫尚角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拔了,只要海棠花。
上官浅的脸色陡然一变,右手依旧攥着一根杜鹃花的花骨朵,指尖不由自主地用力,深深刺进嫩绿的枝干之中。清亮的汁液缓缓溢出,顺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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