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挂满寒露的银杏叶粘在青石板上,侍女们清扫落叶的声音簌簌作响。
上官浅听见推门声的时候正在饮茶,头也不回,就知道来人是谁。
云为衫从身后把门合上。
上官浅转身看她,眉眼带着笑意,
上官浅这么早就来看我?喝茶吗?
两人都是白衣素裹,上官浅端着茶杯,神清气爽。
云为衫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茶杯里面的液体,宛如看见毒蛇似的避之不及。
上官浅知道她在想什么,扑哧一笑,
上官浅找我有事?
明透的窗纱下,上官浅显得温顺无害,面带无辜。云为衫心里很清楚,虽然上官浅与她同是无锋的,但对方绝不能称为自己人。
上官浅你昨晚潜行外出,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是谁死了?
云为衫你怎么知道有人死了?
上官浅手指向窗外,
上官浅那么多白色天灯升空,仆人端着蜡烛、法事器皿朝外面跑……我又没瞎,怎么会看不出来?
云为衫深呼吸了一口气,
云为衫执刃和少主,两个人都死了。
这次轮到上官浅脸色苍白了,剪水的双瞳睁大,她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云为衫,一字一句地问,
上官浅你……杀了他们?!
上官浅房内传来轻轻一声笑。
云为衫很意外上官浅竟然这么高估自己,
云为衫执刃父子当然不是我杀的。首先,你把宫门想得太简单了,我没有这个能力,你也没有。
上官浅不置可否:
上官浅那其次?
云为衫其次,刺杀执刃不是我的任务。
上官浅那什么才是你的任务?
话音刚落,云为衫忽然想起昨夜棠梨对她说的话:“进了宫门,就别相信任何人。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不乏扮猪吃老虎者,同样也不乏韬光养晦者,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傻白甜”。”
云为衫沉默不语,过了会儿,才淡淡地回答:
云为衫我们彼此之间应该不能交流各自的任务吧?
上官浅一怔。
云为衫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云为衫毕竟,鸦雀成群,孤鹰在天。我和你之间,不存在‘我们’,也不存在‘一起’。
女客院落,云为衫刚离开不久,上官浅就出了房间。
执刃和少主去世的压抑气氛笼罩着整个院落,平日里仆人成群的庭院此刻分外冷清。
上官浅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竹编的篮子,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她地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门口没有守卫。
她看了看西边,又看了看东边,两边都空旷,没有戒严的样子。
云为衫提醒过她,如果要出去,尽量别走东边的路。
云为衫,你最好没有骗我。上官浅心中默默腹诽,不急不慢地朝着东边那条路走去。
——
夜半时分,月亮隐去,只有萧索的几粒星子稀稀拉拉的挂在夜空。因着是冬日,天气冷的出奇,地上覆有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却也有冰碴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在这时,走在宫道上的棠梨听到宫门内此起彼伏的声音依次逐渐向内传递:“角公子到!”
守卫立刻打开大门,一匹毛色发亮的高头大马昂然而进。
马上之人身披黑衣刺金斗篷长袍,领口装点着价值连城的宝石,下摆一圈黑色的狐狸毛显得华贵而内敛,他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眼间带着傲视一切的冷漠和俊美。
棠梨见状,立马迎上前。
棠梨角公子。
宫尚角下马后与棠梨一同走在回徵宫医馆的宫道上。这次棠梨的身侧没有宫远徵的身影,不由地发问,
宫尚角远徵呢?
棠梨淡然回道,
棠梨徵公子还在医馆里探查执刃与少主的死因。
宫尚角有结果了吗?
棠梨点点头,
棠梨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宫门自己的毒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不到一刻便会身亡。
送仙尘是扩散性剧毒,会随气血迅速流遍全身,留给解毒者的时间近乎苛刻。
棠梨角公子此行探查的如何了?
宫尚角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
宫尚角浑元郑家已人去楼空,应是提前接到风声撤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