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温柔地凝视着安悦上楼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宠溺与不舍。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他才缓缓转过身,迎向从门外走来的不速之客。原本柔和的眼神骤然转冷,如冰刃般扫过几人,显然,这些人来者不善。
几个壮汉大步流星地闯入屋内,身上裹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衣襟随风轻晃。每张脸上都带着岁月镌刻的痕迹,横肉堆积间透着几分彪悍。他们腰间的大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低沉的声响。几人环顾四周后,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靠中央的位置,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店小二立马上去接应,那几个人就高声喊道:“拿你们店最贵的酒,最好的肉来!”
店小二急忙点头:“要多少?”
为首的大汉呼道:“有多少来多少?”
“这……”店小二犹豫了。
“怎么?”大汉冲他怒目而视。
“这位客官,本店都是先付钱,再上菜。所以到底几斤肉,几两酒,还是提前说好为宜。”萧瑟立马上前冲着他们微微笑着。
大汉瞪了瞪他:“你是谁?”
“在下萧瑟,是这雪落山庄的老板。”萧瑟依旧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礼貌。
“我没钱。”大汉将手中的刀往桌上一扔。
“哦?”萧瑟淡淡地应了一声。
“但你一定有钱!”大汉指了指萧瑟。
萧瑟猛地摇头:“实不相瞒,小店已经快一个月未曾开张了。这工钱都已经拖欠了……”
“我不管!”大汉猛地一拍桌子,“就算你没钱,你这身裘皮大衣也值个百十两的银子。”
“胡说!”萧瑟忽然脸色一摆,怒目而视,大声斥道。
那大汉倒是被吓得浑身一颤。
“五花马,千金裘!我这身裘皮大衣乃是帝都毓秀坊定制的,光做便花了三个月,运便运了一个月,百十两银子?买我个袖子都不够。”萧瑟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大汉被说得愣了几秒,终于缓了过来,拔起刀就把面前的桌子一刀砍成了两半:“我说你小子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
“二两银子!”萧瑟皱眉。
“什么二两银子?”大汉这一股豪气又被灭了。
“我说这桌子,二两银子!”萧瑟斥道。
大汉顿时气急,整张脸憋得血红:“你小子,老子今天是来打劫的!不是打尖的!给我来上好的酒,上好的肉,再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杀了你的人,烧了你的店!”
“打劫?”红衣少年听到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大汉望了他一眼,挥了挥刀:“是又怎样?”
红衣少年一本正经地站起了身:“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你,你是谁?”大汉问他。
红衣少年微微一笑,仰起头:“雷无桀!”
他说得很自信,很响亮,甚至带着几分嚣张。那十几个大汉心中都是一惊:“雷无桀!”
红衣少年点点头:“正是!”
只有为首的大汉皱了皱眉头,接着说了下去:“是……谁?”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几分霸气,而少年说时也带着狂傲,以至于他们都觉得这个名字应该属于一个很厉害的人,可他们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
红衣少年笑道:“我现在初涉江湖,你们自然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没关系,很快,这个名字就会很有名。”
……
安悦抱着叠好的衣衫从二楼缓步走下,恰好目睹了楼下的一幕。只见雷无桀一袭红衣如火,刚刚将几个不速之客驱离,此刻正大步走到柜台前。
萧瑟掌柜依旧低着头拨弄算盘,周遭一片狼藉的桌椅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纷争。"我不过上楼片刻,这里怎么......"安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目光扫过散落四处的杯盏碎片,眉头微微蹙起。
雷无桀从一堆桌椅的废墟中找出了自己的包裹,背上后便也准备离去,可一只手拦住了他。
雷无桀抬头,看到那个面目俊秀的老板,全身慵懒地缩在狐裘之中,只伸出一只右手,懒洋洋慢悠悠地挥了起来,拦住了雷无桀的去路。
雷无桀急忙抱手:“大恩不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便不用太客气了,我着急赶路,还望后会有期!”
萧瑟正走过来眯起了眼睛,皱了皱眉头:“大恩?不言谢?拔刀相助?”
雷无桀也甚是困惑:“要不是我,那帮大汉早已经抢了你的店,甚至说不好连你们的命也没了。难道不是大恩?”
萧瑟走了过来,挥手指了指那堆废墟,微笑道:“你仔细看看!”
雷无桀转身望去,只见大厅里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被炸得七零八落,几个小二也被砸得头破血流,连地上都被炸出了几个坑。
萧瑟指了指那堆废墟,忿忿不平:“你看我这店,跟被砸了又有什么两样!至于刚刚那些人,想要我的命?哼!”
萧瑟看着安悦的笑容,心中暗叫不妙——这笑容他太熟悉了,每次看到这种笑容,总不会有好事发生。
"三百两银子。"安悦优雅地向雷无桀伸出手,那双手白皙修长,宛若羊脂玉雕成。可此时此刻,在雷无桀眼中,这双手比刚才那些大汉手中的钢刀还要令人心惊胆战。明明是位温婉动人的姐姐,为何笑起来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他脊背发凉?
"我没钱!"雷无桀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都有些发抖。
安悦轻轻挑起眉梢,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哦?"
就在这时,萧瑟披着的狐裘微微一颤,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客栈的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合拢。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似不经意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雷无桀心头一凛,终于明白过来:刚才那些横行霸道的大汉,在这位外表温和的老板面前,恐怕连翻手都翻不过来。这绝非普通的客栈老板,而是深藏不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