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母皇!”
正和一众人等商议完海岛一事、准备商量子鹤婚事的殷嬛,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回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呀,好了?”
“呦,太子殿下不是重病缠身不见人吗?”崇应彪臭着脸,用厚重的鼻音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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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从露营回来后,政儿就‘病’了,议政的时候也不来了,请安也不请了
以往殷嬛每天都要抱着儿子亲两口,还会拉着崇应彪一起给他讲天下的奇闻异事
崇应彪也会抽时间带着儿子出城狩猎,然后不管儿子射没射到猎物都会给他一个脑瓜崩——政儿躲了,但总被崇应彪以各种方式崩回去
但政儿最爱的,还是听姜叔叔、邓姨姨和闻姨姨说海上的事儿
结果呢,自从上回露营回来,政儿就‘病’了,除了苏长风谁也不见,就太医也不见,海上的事儿也不听了,怎么说都不见人
崇应彪气的当场就要冲进寝殿把政儿薅出来,但殷嬛拉住了他,依旧面带笑容——但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既然太子不见人,那日后就不必见人了。”
结果刚下旨,一堆人就进宫问什么情况,太子之事是大事,那些大臣们不可能让她胡闹
对此,殷嬛只是说太子病了,闹脾气不肯看医官,等他肯看病了再收回来
偏偏崇应彪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了,走到半路回太子宫直接踹开了寝殿,找到在床上团成一团的政儿,撇开被子,压着他就往屁股上揍
他儿时父母兄弟容不下他,封闭自己也算情有可原
可政儿不一样
得亏当时殷郊和子鹤怕孩子想不开,在外边守着,眼看着没拦住,直接叫下人退出三里外
“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天大的事儿你爹你娘都能给你撑着!一声不响地跑回来,让父母一堆长辈搁外边等着,你还委屈上了?”
羞耻感和委屈相互交织,最后达到顶峰
“呜呜呜爹爹我错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孩子知道错了!”
“姐夫别打了!别打了!”
两人眼看着差不多了,才敢进来拦着
后来殷嬛询问殷郊什么情况,下了战场一向优雅端庄地殷郊当众翻了个大白眼:“这两个人,我真服了!崇应彪那狠劲儿,我都以为他把政儿当姬发了呢,打完之后居然还知道背身,又是叉腰,又是捂眼睛的,我还以为他搁哪儿耍帅呢。还有子鹤……”
当时殷郊安慰似的摸着孩子毛茸茸地后脑勺,看着政儿趴在床上,埋在臂弯里呜呜的哭,那小可怜样,可给他心疼坏了
转头让子鹤去叫医官,结果这小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屁股之后,也不知道以往那么稳重的人是怎么了,坏心眼儿地拍了一下政儿肿得不行的屁股,弄得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那孩子嗓子都哑了,眼瞅着都要不哭了,这臭小子纯手贱!崇应彪当时就炸了,瞪着通红的眼睛转头朝他喊:‘你干什么!’”
好了,打完孩子之后,两个人都病了——这回是真病了
在专门负责这两位的俩医官肉眼可见的瘦了为结局,今天,政儿终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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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儿紧张地咬了咬嘴唇,眼神不断瞟着两边的宗亲心腹
在他们慢悠悠地往外走时,殷嬛俯身摸着男人的脸,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轻声叮嘱他:“你还没好全,先去后边休息,听话昂。”
崇应彪看着那群想吃瓜的大臣——以姜文焕和鄂顺为主,冷哼一声,结果鼻子不通气哼出来的声有点……沙哑的可爱
看着气急败坏地要跳起来的崇应彪,殷嬛立马给他顺毛,假装威严地朝着那群家伙喊:“快滚!一会儿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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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少年紧紧攥住衣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紧张
这些年,不知道怎么和父母相处的他学会了怎么和父母相处,但他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向父母袒露心事
他能感觉到父母是爱他的,也知道娘亲说的是气话,甚至能明白爹爹那天的气急败坏
可是,可是,娘亲真的真的不会背叛他吗?娘亲以后会不会因为不爱他了,就出卖他?就收回他的一切?
爹爹真的不会半路出家,其他于不顾吗?或者、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假如没有见过太阳,也许会忍受黑暗;经历过温暖,怎么会喜欢冰冷
因为爱的太深,所以患得患失
“政儿。”
肉嘟嘟地小脸被捧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里不知不觉间蓄满了泪水
“娘亲允许你闹脾气,允许你疑惑,允许你渴求,允许你野蛮生长,但是不允许你把事情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娘亲的眼睛,像一座历经世间风霜后形成的山脉,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看着世事变迁,淡然到无所欲求,强大到无所畏惧,所以让人不自觉地相信——她真的能为我遮风挡雨
“娘亲~”政儿不自觉地开口
“我在。”
“海的那边有座岛。”
“嗯,然后呢?”
“苏长风都知道。”
“我是想让他去混个战功。”
看着一本正经的娘亲,小政儿直接崩溃了:我都突破心理防线和你们谈了,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居然还不理解!!!
“我不知道?!我是你们的儿子哇!”
少年沙哑地嗓音因为激动导致有些破音,漂亮的丹凤眼里盛瞒了泪水,顺着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颊落在了手掌心里
见儿子哇哇大哭,殷嬛却笑了,笑的贼开心,兴奋地朝着后边喊:“崇应彪!咱儿子哭了耶!好可爱耶!”
“咳咳咳,我可比你先看见。”男人扶着屏风,抚着胸口,语气里满是炫耀
“好了好了,”殷嬛也不蹲着了,试图抱着儿子起身,结果没抱起来,只能起身搂着他,往后殿走,“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什么都没确定下来;让长风去前线混个军功,也只是我突如其来的一个小想法。爹娘也不对,说了气话还揍了你。”
“政儿以后,”政儿紧紧地抱着娘亲的腰,眼眶红红的、水水的,委屈巴巴的,“以后,什么事儿都和娘亲爹爹说!”
“好,政儿做诚实的小孩子,爹娘做诚实的大孩子好不好?”殷嬛拉着了一大一小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指和小政儿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幼稚的家伙们。”崇应彪哪怕生病了,也依然傲娇,抱着胳膊,梗着脖子
“小子,知道你喜欢海,所以你娘在犹豫是打下来把海岛当做你的生辰礼,还是确定计划后叫你跟着去,又或是叫你参与制定攻打计划。我可是都觉得行,但奈何你不争气,还把我拖累了,所以最后只能争取到前两个。”
政儿委屈的抽着鼻子:“谢谢你爹爹,我允许你弹我脑瓜崩;但是你打我屁股,我收回,你还欠我一个。”
“嘿!你个臭小子!怎么算的账啊你?分明是你欠我一个好不好?!”
本就生病脸通红的崇应彪,现在被气得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
政儿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撅着嘴,瓮声瓮气的:“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就当我欠你一个吧。”
崇应彪时不时地咳两声,声音发闷,伸出手就要敲他脑袋:“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的。”
27.
子鹤成亲了
娶的是同事的妹妹
哦,就是那位女丞的妹妹
坐在主位上的殷嬛被悄悄凑到身边的儿子搂着脖颈,听儿子小声问:“娘,听说舅舅老牛啃嫩草,是真的吗?”
殷嬛刚想回话,就听儿子惊呼一声,抬头一看,是崇应彪,把儿子抱了起来
可能是儿子长大了,他只抱了一瞬间,就把儿子放下了
“做说什么呐?居然瞒着我!”
殷嬛不仅把儿子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把儿子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以至于一家三口像是在说什么机密
得亏现在在后院,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当然是真的,那姑娘比子鹤还小两岁呢。”崇应彪打趣,“别看你舅舅今年才三十一,可那姑娘是实打实的是二开头,可不就是老牛啃嫩草。”
“咳咳咳。”
三人转头一看,看清人后都有些尴尬
那人样子礼貌不是尴尬的微笑:“姐姐姐夫,哦,还有大侄子,要开始了,去前面吧。姐姐姐夫做上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