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改革的事情异常的顺利,我心中有疑,便叫人去查
没想到啊,我那个爹竟然会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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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父亲帮了我,就相当于他退步了,那我也退一步吧
我开始试着把事情交给他,而我则在暗中把控大方向
朝臣们有锦衣卫盯着,父亲有我娘盯着,我也不怕出什么问题
确认了北地的郡县制、并推广军功爵制后,我开始改革律法、废除奴隶制,用律法鼓励农业、加强流动商业、稳定商农之间的关系,并且建立造船厂,鼓励创新
我知道我不能着急,在全国推广郡县制还为时尚早;我也知道,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一场暴动
唯一的缺陷,应该就是有些东西的制作过程,因为时间久远而模糊了
果然,帝乙二十一年十月初四,宗室贵族挟私兵围城,暴动
崇应彪因此进一等,姬发、姜文焕、鄂顺,进两等,其余人进爵位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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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想未来
我在书房里看着外边日升月落,计划被改了一遍又一遍
农业、兵器、制度、商业
虽然有些东西的制作方式不知道或者模糊了,但万幸的是,每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总会有一股力量替我拨开模糊的记忆
后来写上头了,连我登基之后的事情都规划好了
还是被慌慌张张闯进书房的崇应彪打断,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近两天没出书房了
因为书房是禁地,所以没人敢进来
也就只有急得满头大汗的崇应彪才会不管不顾的闯进来
闯进来,男人眼中充满了悲怆与破碎
“怎么了?我不就是两天没出屋嘛,这么想我呀?”
我不太能接受安静的崇应彪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男人紧紧抱在了怀里,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你也是我唯一的妻。”
我沉默半晌,突然想到我俩初次见面时,他说:“安安?你怎么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时候过去的呀
“抱歉,这几年净想着朝政了,都没时间陪你和孩子了。等父王即位,我们出去游历好不好?”
我过了几年和大美男崇应彪没羞没臊的生活——当然这是我自认为的没羞没臊
这几年,我不是在去商议事情的路上,就是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祖父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又逢改革初期,父王和母后能为我做的只有稳定朝局,许多事情还得我来
“崇应彪,如果我真的成了罪人,那我就休了你。”
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男人和他说
我的本意是,不能让他和我一起留下骂名
可他的反应却异常激烈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脸上划过,可我却看见他掩藏在湿润眼睛下的炽热的火焰,我听见他说:“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往前走,我崇应彪提刀立马护你左右。”
28.
时间兜兜转转,来到了帝乙二十四年二月初七,崇应彪弱冠
我看着这个日渐俊美的高大男子,我想:娘,你看,他没有让我夹在天下和他的两难之中,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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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终于迎来了大婚
我同他讲:“你不要怕,我只你一人。至于姬发和姜文焕,只要你不同他们起大冲突,什么都可以。”
他虽同意了,但……
“他们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还让你在新婚夜都要提及。”
看着他傲娇的样子,我不禁失笑,摸狗狗似的摸了摸他的头:“不提了不提了,我家彪子这么棒,怎么舍得提别人让你伤心?”
谁知这个坏家伙,竟然一把抱起我就往床榻上走,说什么要看看他孩子的窝
无耻!
下流!
29.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祖父去世
我再一次捡起了我年少时的愿望,游历四方
其实是接着游历四方的名义,深入底层,并且和崇应彪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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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各方面制度愈加完善,国力也上升了不少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学校推广后,课堂上竟没有像我担忧的那样,有男无女
也是,这时候本就无男尊女卑之分
30.
后来我继位了,大商的日益增强,这一次,真的再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熹壬十年,左丞比干去世
那一年,举国同丧
也是那一年,我停手了,开始休养生息
可问题突然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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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我入往常般搂着他的胳膊撒娇,正常的流程是我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可偏偏,他捧着我的脸轻柔的吻着我,黏糊糊地问我:“百年之后,你会记得我吗?”
“当然!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我知道,你已经开始防着姬发和姜文焕了。”
我心中一惊,猛得抬眸看向他
“西岐和东鲁的兄弟说是外派,其实是明升暗贬。毕竟那几个和咱们政儿玩得好的状元郎已经外放回来了,怎么着得给他们腾位置。”
我依旧温柔的看着他:“怎么了呢阿元?”
其实在这一刻,我是紧张的
我怕他顾忌和他们的兄弟情,怕我二十多年的情意付之东流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我轻松的展颜一笑:“没怎么,就是觉得如果一次性解决两个朝廷重臣,会显得你很着急。而且你忘了,那史书上赤裸裸地记着:女帝年少时游历四方。你也不怕后世子孙骂你。”
许是我紧张地样子很丑,他揉了揉我毫无装饰的发丝,又捏了捏我的小脸,温柔的像是换了个人:“如果一次性除掉俩,咱们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我坚定地和他说:“我不怕那些个,我不能给我儿子留下隐患。”
看他含笑的眼神后我又急忙补上一嘴:“我也要和你长相守。”
可男人贱兮兮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差点没给我点过去:“别装了,和你同床共枕这么些年,我能不知道你?现在正想着怎么弄死我呢吧?“
话音一落,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男人的衣袖,抿紧了双唇,死死地盯着他
我突然想起还没来这儿之前,我好像已经把所有的甲骨都拼好了:“崇应彪,你是不是看见……”
“看见什么了?”崇应彪挑了挑眉,打断了她,“我的眼里只有你。”
我的眼眶有些酸涩,眼瞅着要掉眼泪了,我握紧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和它说:“我说真的……”
“你别真的了,我看你是不舍得我这样的大美男给你暖床。”
“你快滚啊!”
谁知殷嬛撒娇一般地巴掌刚落在男人的身上,下一秒男人转身就喷出一口血来
我脑子像是被屏蔽了一般,一片空白,凭着下意识反应朝外边大喊:“叫太……”
结果还没喊出口,就被男人捂住了嘴,男人虚弱地告诉我:“别喊,听我说”
男人光着上身,嘴角带血,面色苍白,虚弱地跪在床榻上
“我位列一等公爵,是大商女帝唯一的夫,是大商太子的父,有权有钱有地位还名垂青史,我所求的都得到了,我很满足。”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唯一的价值,就是不让吾主沾染污点。大王,你是天下的王,你不能心软。”
“但是政儿继位后还需要老臣扶持,姜文焕沉稳内敛,就很好。”
虽说我怀疑他盯上姬发可能还有一点私人情绪,但不得不说,不愧是和同床共枕许多年的男人
姬发,正常时间线的开国君主、现在的一等公爵,哥哥还是丞相,他的父亲姬昌由于有功且极为有眼力见儿的自请退位,我也不好动他
他的能力实在太强,势力也实在太大
汉朝初期的景象历历在目,我实在害怕给我的儿子留下祸端
我想:或许每一个成为帝王的人都会多疑吧
但是我又想,我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给了他们无上的荣耀,给了他们对等的爵位
31.
我盯上了蚊虫众多的九真郡,八月份,刚刚好好的季节
机会来了,九真郡虫灾严重
我任命崇应彪和姬发为督察官,全权负责此事
谁知,真的疟疾四起
32.
什么?你问后来?
熹壬十四年八月初十,齐襄武王姬发,于南疆因疟疾逝世,终年四十一岁
同年八月甘五,熹元昭王崇应彪,于南疆因疟疾逝世,终年四十二岁
——《熹壬女帝》
33.
我在不惑之年送走了我的爱人,日后还要送走我的王叔
我身着白衣,坐在廊下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冷呢?
我迷茫无助地抬眸看向闻书言和小舅舅
痛苦伤心席卷了我的全身心,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我一个在琅嬛宫坐了很久
我想: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要我的儿一生顺遂,让国家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我记得,小舅舅沙哑着声音告诉我说:“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替他们守住他们和将士们一同打下来的江山,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好好的。”
34.
熹壬十九年正月甘三,政儿弱冠,我便禅位了
一直撑到看着政儿继位,我也算安心了
毕竟,除了姜文焕和殷郊,我的那些老朋友,都走了
·
三月初三,又是一年生辰
我疲惫的躺在摇椅上,在崇应彪还是千夫长时的小院里看着日落,身边只留下了一个长子:“过了今天,娘就四十五了,活了这么些年,也挺好。”
他满是茧子的温暖大手把我冷冰冰的手包裹,柔声说:“娘,别这么说,我和弟妹都觉得,你应该长命百岁。”
许是崇应彪经历过不被重视的痛苦,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对孩子不好
“是啊,长命百岁……”
我呆呆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我已经开始感觉到,我的生命在逐渐流失,可我始终都没有等到我想听的
“娘亲,您再等等好不好?如意正在往回赶呢,您不是说想她了嘛,您在……”
“大将军薨了——!”
终于!
“政儿,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不要怕,打回去。”
“娘啊,没办法,陪着你走到最后了。”
“你就大胆的往前走,不要怕,莫回头。”
“日后你若遇到了坏人,你就,就让他们来找娘,娘在天上,也会保护你。”
35.
恍惚间,我听见有人说:“回家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我想起来了,在满是酒精的医院里,我妈妈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妈妈在天上,也会保护你。”
36.
意识逐渐复苏,耳边一阵嘈杂
“36号床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