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尘坐了许久见太医还不来,烦躁的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转了两圈就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响起,他着急的迎了上去。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却是独孤忆,风逸尘抬起手朝独孤忆行了一礼,独孤忆摆了摆手,直接从他面前掠过。
径直来到火盆前,脱掉裘袍,又站在火盆前烤了烤,确定将身上的寒气打退了些,这才起身坐在风冰蓝床侧。
不知为何看到风冰蓝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样子,他的内心深处就会抽痛。
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就失去过风冰蓝一般,每次只要听到风冰蓝提起死这个字,他的内心就会涌现出窒息般的痛。
这种痛仿佛刻在骨子里,印在了灵魂上一般,痛到他心底发慌。
所以当林樾跪在他帐前,求他救风冰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竟快速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记忆。
可是当他仔细回想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刚才那段记忆从未出现过。
“陛下,太医来了!”
独孤忆收拾好情绪,起身坐在另一边等候太医会诊。
那双粗糙的手即将落在风冰蓝胳膊上的刹那间,却被独孤忆紧紧的握住,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黄色纱巾递给太医。
“用这个”
风逸尘的眼睛似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他毫不避讳的抬起头,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帝王。
站在独孤忆身后的李贤同样也是瞪大了眼睛,开始重新规划金大腿。
只有独孤忆一人,死死地盯着太医的神色和风冰蓝的状态,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不多时太医收回了手,站起身掀开风冰蓝身上的被子,刚打算解开风冰蓝的衣服一探究竟,却被那道杀人的目光紧盯着不放。
太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即刻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彻底把位置腾了出来“陛下可否解开摄政王的衣服,”
独孤忆满意的点了点头,骄傲的走到床前,刚要上手,床上的人猛的睁开了眼睛,一把钳住独孤忆的手,戒备的盯着他:
“陛下!”
手腕顿时传来那人冰冷的触感,“太医要检查你的身体!”独孤忆直勾勾的盯着风冰蓝那双倔强的桃花眼,“松手!”
风冰蓝毫不留情的甩开了独孤忆的手,把衣服往上拽了拽,将裸•露在外的香肩彻底遮住。
独孤忆没生气,也没有降罪,因为方才他透过领口看见了风冰蓝胸口处有一道发黑的伤疤。
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风冰蓝胸口处,更不知道那伤疤为什么变成了黑色。
从前他只觉得这人代理朝政,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没有反驳的余地,更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独孤忆恨他,为此还不惜花重金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每次听到他上战场就巴不得他死外面,被乱箭射死,被马蹄踏死,被敌国将领一箭穿心,各种各样的死法,只求他别活着回来。
可是如今看到他那副病骨沉苛的身子,那张惨白瘦弱的面孔,独孤忆却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醒悟,后悔这么多年来一直和他作对。
当这一切全部如他所愿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却慌了,他想跑,却无济于事。
独孤忆依旧保持着被风冰蓝甩开的姿态愣在那里,风冰蓝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自己力道重了些,眼前这人也不过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何必同他置气呢。
风冰蓝想了想,还是拉过独孤忆的手,略带歉意的说道:
“陛下对不起,臣不是故意的。”
独孤忆回过神,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他想抱一下风冰蓝,向他诉说这些年来对他的敌意,都不是出自他本心。
他想抱着他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心酸全部倾诉出来,可是他不能,他是翼国皇帝。
独孤忆站起身,抬起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轻轻地说了句:
“无事!”
风冰蓝见独孤忆如此,不知怎的胸口处仿佛被堵上了一块什么东西,难受的紧。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最后只能看着独孤忆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营帐外。
太医开了几副活血化瘀,滋补气血的药也转身退了出去。0此时营帐中只剩风冰蓝和风逸尘。
风逸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风冰蓝脸上那失望的神色,“冰蓝,你没事吧!”
风冰蓝低着头坐在床上,一直盯着刚才推开独孤忆的那双手看“兄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风逸尘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坐到床边,将茶水递到风冰蓝面前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只要问心无愧就是对的。”
风冰蓝沉默不语,接过茶杯小茗一口,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刚安静下来的营帐因林樾和王建的到来,又热闹了起来。
风冰蓝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林樾和王建,喝下去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抬起手指了指林樾,“你俩怎么回事?”
林樾用一只手捂着自己那张肿胀的脸,王建走一步停下来休息一会,走一步停下来休息一会。
风逸尘瞥了一眼王建,右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你又是怎么回事?”
王建不语,风逸尘黑着脸走上前,一把扯下林樾的手,左边的脸都快肿成小山了。
“挨打的是屁,股,脸怎么也肿成这样?”
林樾大气不敢喘,偷偷的瞅了一眼王建。王建恨不得把头扎到地缝里,
[这个怂货,一遇到将军就蹦不出话来,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微微抬头,见林樾还在偷偷的看他,不由得更紧张了。
[小祖宗,都这个时候你就别看我了!]
[你这不是暗示将军和王爷,是我把你的脸打成那样的嘛!]
果然,风逸尘就顺着林樾的目光走到了王建身前,
“他的脸是你打的?”
王建捂着二弟低着头,站在林樾身后直哆嗦,
“你……又是怎么回事?挨打的时候屁,股没合紧吗?”
王建耷拉着脑袋,尴尬的说了句:
“合……合紧了的。”
坐在床上的风冰蓝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
“哈哈哈!”
“既然屁,股合紧了,那就是被人从正面踹的喽?”
风冰蓝笑了笑,目光注视着林樾,“你俩自作自受,该罚!”
风逸尘瞪了一眼林樾和王建,来到风冰蓝床前,两人又拉了会家常,见风冰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带着行动不便的王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