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里转了一圈,并没有风冰蓝能瞧上眼的保命武器,只能就此离去。
马车停到王府门口已经接近傍晚时分。风冰蓝揉了揉眉心,眼中疲惫之色甚浓,还没等风冰蓝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就已经开始催促了。
“王爷,将军请您回来以后到大厅,有要事商议。”
林樾掀开帘子,一双洁白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也随着腕骨席卷着他全身的肌肉。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担忧的望了一眼风冰蓝。
风冰蓝附上另一只手,拍了拍林樾的手背,浅笑一声:“无事!”
寒风卷起地面上几片干的发枯的落叶,毫不留情的直冲风冰蓝刮去。
刚刚暖和过来的身躯,再次坠入冰窖,又伸出那双被冻到发红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才迈着僵硬的步伐朝里走去。
……
“兄长,何事这么着急?”
坐在大厅上方的风逸尘闻声站了起来,急忙将提前备好的暖炉递到风冰蓝手中,
“知道天气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一点。”
风冰蓝震惊的望着手中暖烘烘的手炉,一时语塞。
略带责备的语气,落到风冰蓝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暖意。
前世爹不疼,娘不爱,在嫌弃和辱骂中长大的他,竟在此刻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不知风逸尘的哪个行为,哪句话触发了风冰蓝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他的眼里此刻竟是含着泪花的。
有那么一瞬间,风冰蓝想就此放弃回去的机会,想在这个有人敬爱,又衣食无忧的地方,众星捧月般的活下去。
“冰蓝,你怎么了?”
风冰蓝回过神,强压眼底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方才的语气重了些?”
风逸尘一脸惘然,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在风冰蓝身上见到过的,以前这人就算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显出这般情绪。
[不是吧!难道真的是我的说话方式有问题?]
[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一介武夫,又不会哄人,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是自己的胞弟。]
[这……唉!]
[祖宗唉,您别哭了!]
风逸尘虚心的望了一眼风冰蓝,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当他在内心疯狂谴责自己的行为。
风冰蓝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风逸尘这大哥,平时看起来挺严肃板正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一笑,大厅里的氛围顿时缓和了不少。“不好意思啊,兄长!是我失礼了。”
风逸尘满脸黑线的看着风冰蓝那张乐的满面生辉的侧脸,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咳,正经点!”
“此次叫你前来是想同你商讨一下秋狝的具体事宜。”
说起秋狝,风冰蓝这才警觉了起来,他没记错的话,羽国八王子就是在秋狝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人刺杀了。
而秋狝又是老皇帝交给风冰蓝和风逸尘亲自安排的,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并且死的还是敌国的王子,风冰蓝,风逸尘二人总得有个人来背锅。
所以最后也是风逸尘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被斩首示众。尽管风冰蓝再怎么解释,老皇帝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大哥都被人杀了,原主还上赶着去舔人家的儿子,真不知道该说他忠心呢还是愚钝。
“兄长,此次秋狝,我想调拨五千羽林军。”
风逸尘刚坐下来喝了口茶,还没等咽下去就听风冰蓝面不红,心不跳的向他要五千羽林军。
好在他定力够强,没有将茶水喷出来。
“要这么多人干嘛?”
“冰蓝你在害怕什么?”风逸尘起身走到风冰蓝身侧,望了一眼面前的地图。
“兄长你看,今年的猎场与往年不同,此处不仅地势险要,就连林中的树木也是异常繁茂。”
“倘若我们中间有心怀不轨之人,在此处安插一队死士。”
“又或者哪个不长眼的伤到了皇亲贵族,单单就这一条,也够你我兄弟二人喝一壶了。”
“更何况羽国八王子也掺和了进来,若是在我皇家猎场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又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风逸尘拧着眉心,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的地图,风冰蓝的顾忌也并无道理。况且独孤忆刚继位不久,朝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如果有人借此机会要窜谋夺位……风逸尘不敢再往下想了。
“好,就依你所言。”
五千羽林军连夜彻查了猎场内所有可以躲藏的山洞,砍掉了有碍视线的灌木密林,并在猎场中搭建了瞭望楼,百步一哨,相互接应。
……
皇宫内部,独孤忆坐在案前,仔细翻阅着桌上的奏折。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全是弹劾当今摄政王风冰蓝的。
“李贤,你有没有觉得摄政王最近很奇怪。”
李贤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独孤忆。
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陛下也发现了吗?”随后又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摆了摆手让杵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后,继续说道:
“奴才斗胆说几句,”
“摄政王最近何止是奇怪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对陛下这么恭敬的。况且他今天还亲自教陛下射箭。”
“就算看到了那箭靶上贴的是他的画像,也并没有生气,还声称要多画几幅。”
李贤说的正起劲,猛然间就瞪大了双眼,仿佛发现了比这更恐怖的事。
“陛下您说,摄政王该不会又想出什么新的整人招数了吧。”
独孤忆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端坐在案前,仔细揣摩着手中的奏折。
好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许是房间太热,他又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小茗一口。
“有没有问题,这次一试便知。”
“秋狝在即,听说羽国八王子也来参加,你下去打点一番,别到时候再出了什么岔子。”
李贤应了一声,满脸疑惑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寝殿内只剩独孤忆一人,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寒风吹过,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望着眼前干枯的海棠树,独孤忆脑海中再次显现出那纤细的腰肢,还有那神奇的触感。甚至出现了那个人清瘦挺拔的背影。
他的身躯猛的一滞,方才他竟然有了一种想摆驾摄政王府的冲动。怎么会这样?思绪完全失控了,不行!他决不能有恻隐之心。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想看一看风冰蓝还活着没?别到时候自己还没杀他,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对就是这样,绝对是这样。独孤忆自我安慰了好一阵,心底泛出的那种感觉才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