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芫“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素来不喜繁文缛礼,也不想参透这些大道无常。我只是一个俗人,就算生得再尊贵,也遮盖不住这一点。我知道我应该要去懂这些,生来便应是如此,可我不想懂。”
容齐“我不需要你懂,我只要你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不管再辛苦再困难。想要拥有这世间最大的幸福,便要经受住这世间最大的困难。你要答应皇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放弃生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徵芫“那你呢?你如此劝说我,可有一刻也是想着自己的?”
容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茶盏。
徵芫“你要我答应你好好活着,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你都不在了,曾经答应的那些又怎么会继续维持?人都是自私的,除了你。你什么时候可以自私一些,只为了自己而谋,只为了自己而活?”
容齐“世事两难全,生命本就因为脆弱才显得弥足珍贵。”
徵芫“容齐!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这世上只要我还没有放弃你,你就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容齐“徵儿...”
她眼眶通红,转过身去,不去看容齐,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
徵芫“...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但你也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这种话。”
容齐“...好。”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天命之毒是无解的,就算徵芫可以找到隐世医仙,活死人肉白骨,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这世上的杂病奇毒无数,皆有法可医,除却天命。
天命之毒,生来无解。中者,命必不过廿四。
……
春有纸鸢,夏有蝉,秋有飞鸟,冬有雪。燕去燕归。流光一瞬,华表千年。
兵将2“报!渡关沦陷!”
兵将1“派兵增援!”
兵将2“是!”
那一场因战而联的婚姻,终是没能保得住三方百年太平。各方儿郎皆征战沙场,只为保家国周全。
大臣甲“陛下,渡关粮草告罄,再这样下去,恐有失守之兆啊!”
大臣乙“我西启全靠渡关防守,若渡关失守,与亡国无异啊!”
大臣们虽义愤填膺,愤慨激昂,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请战。
徵芫“陛下,臣愿前往渡关押粮,解渡关之危!”
众臣一见来人,皆是错愕。容齐听见熟悉的声音,直接站起身来。
容齐“朕不准。”
徵芫“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皆征战四方,我是西启的公主,既受万人朝拜,便有护卫家国百姓之责。”
大臣甲“陛下,公主之言不无道理...”
大臣丁“是啊陛下,如今边关垂危,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前往啊!”
大臣甲“公主此举实为大义,陛下万万不可驳回啊!”
容齐“都给朕住口!我大启的安定,竟要一个女人来换取吗?!”
徵芫跪拜在地,声音不卑不亢。
徵芫“选贤举能,自当以能者先任,后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诸位大臣所言并无不妥,无需出言责罚。”
容齐“此事朕另有决断。凡进言不当者,杖三十,罚俸半年。”
徵芫“臣以为,陛下此举多有不妥。孔明有言,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容齐气得咳嗽,不再去看徵芫一眼。
容齐“都退下。”
大臣“诺。”
徵芫叹了一口气,起身行礼。
容齐“…你留下。”
徵芫“是。”
整整一天,容齐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叫徵芫陪在他的身侧。
夜已过半,容齐仍批阅着奏折,周身满是掩盖不住的倦意。烛火燃半,灯油慢慢落进烛盏。他将笔放在笔架上,揉了揉眉心。
徵芫“夜深了,皇兄歇歇吧。”
他垂眸,声音有些淡漠。
容齐“陪我再看一次昙花吧。”
徵芫“…好。”
徵芫虽看着慢慢盛开的昙花,心思却显然不在这里。他又一次垂眸,望着面前女子落寞又悲伤的神色,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容齐“今日之事,并非皇兄不允。”
徵芫“徵儿知道,皇兄是在担心徵儿。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兄不愿徵儿去,徵儿都明白。可是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徵儿,已无人肯领兵与南宸对抗了。皇兄,徵儿答应你,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掀了衣袍跪拜在地,行了君臣间的大礼。
容齐“我何时叫你跪我?”
容齐将她扶起,抬起手,轻抚着徵芫的脸畔,眼中闪烁。
容齐“...答应皇兄,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徵芫“徵儿知道。”
容齐“皇兄...等你回来。”
他眼中的情绪错综复杂,有着徵芫看不懂的挣扎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