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净土（二）

银池中的液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直到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耀眼的光芒。能量交流达到顶峰时，我"看"到了一个景象：两个光点在一片虚无中互相环绕，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但永远被无形的纽带连接。

"这就是你们的本质。"艾莉娅的声音将我们拉回现实，"不是容器，不是武器，而是宇宙自我调节的产物。阿玛迪斯星只是加速了你们的形成，而非创造了你们。"

当我和布莱克慢慢断开连接，睁开眼睛时，发现整个房间都沐浴在柔和的金紫色光芒中。银池恢复了平静，但我们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光晕。

"这种感觉..."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光能从未如此温顺又强大。

"平衡。"布莱克接话，他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完美的平衡。"

艾莉娅微笑着递给我们毛巾："这就是为什么厄瑞玻斯惧怕'光暗双生子'。你们代表着它永远无法理解的和谐。"

擦干身体，换上原来的衣服后，我感觉焕然一新，不仅是能量层面，还有精神层面。那个关于"容器"的残酷真相依然存在，但不再让我恐惧。无论起源如何，现在的我是有选择权的独立个体。

"接下来怎么做？"我问艾莉娅，"厄瑞玻斯的封印已经——"

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打断我的话。整个生物茧囊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生物组织应激性地收缩。

"它找到了这里！"艾莉娅脸色大变，冲向控制面板。全息投影显示茧囊外部景象：一团黑暗物质正在附近凝聚，形状如同伸展开来的巨大手掌。

布莱克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厄瑞玻斯的分魂？"

"不，只是它的一个探子。"艾莉娅快速操作控制台，"但它会引来更多。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跟我们一起走。"我拉住她的手臂，"这里不安全了。"

艾莉娅摇摇头，异色眼眸中充满决绝："我的使命是守护这些知识直到'双生子'到来。现在任务完成了。"她将一个生物晶体塞进我手中，"这里储存着阿玛迪斯星所有关于厄瑞玻斯的研究。交给缪斯，她知道怎么使用。"

又一阵更强烈的震动，这次伴随着结构撕裂的可怕声响。天花板开始渗出某种液体，像是这个巨大生命体在流血。

"走！"艾莉娅推着我们向停泊区跑去，"我会启动自毁程序，至少能拖住它一段时间！"

我们拼命跑向曙光号，身后的通道开始坍塌。生物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剥落。当我们冲进飞船，启动引擎时，整个茧囊已经开始从内部崩解。

透过舷窗，我看到艾莉娅站在一个透明的球形结构中，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但通讯频道里只有杂音。就在曙光号冲出茧囊的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内部爆发，将那个逼近的黑暗物质吞噬。

冲击波将我们的飞船推出很远。当视野恢复清晰时，原本茧囊所在的位置只剩下飘散的星尘。

"她...牺牲了自己。"我握紧手中的生物晶体，胸口发紧。

布莱克沉默地设定返航航线，然后突然开口："不完全是牺牲。看这个。"

他调出飞船记录的最后画面放大——在白光爆发的核心，一个微小的逃生舱弹射而出，瞬间跃迁消失。

"阿玛迪斯星人的技术。"布莱克嘴角微微上扬，"她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强。"

这个小小的希望缓解了我的沉重感。我靠在座椅上，回想着艾莉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揭示。我们是谁？被创造的武器，自然的产物，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也许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选择成为什么。

"布莱克，"我看向专注驾驶的搭档，"无论起源如何，我很高兴我的'另一半'是你。"

布莱克没有立即回应，但紧绷的肩膀线条松弛了些许。当我们进入超空间跃迁，星光在窗外拉长成线时，我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回应：

"我也是，米瑞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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