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竹林上空的三人，雷无桀愤愤地咬了咬牙，
雷无桀“这么精彩的对决，我却只能在下面看着。”
唐莲“这样的决斗，除非是逍遥天境的强者，否则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闻言，雷无桀垂眸喃喃自语道，
雷无桀“逍遥天境吗……”
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分，萧淮初心中一紧，连忙抬手稳稳抓住他的手臂抬眼看向他，
萧淮初“看看得了，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啊！”
她再清楚不过这人想怎么样了，先不说他现在的境界强行破境一次已然是奇迹，再次破境，雷无桀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想到这里，萧淮初搭在少年小臂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担忧如同细密的雾气，在她眸中悄然晕染开来
但后者垂眸凝视着她，那眼眸深处蕴含的坚定令少女心头一颤。那是一种决然的神采，仿若已将退路尽数斩断，这一眼让少女突然意识到，好像无论自己如何挽留、怎样诉说，都留不住他
但饶是如此，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他，一想到这天过后自己或许再也看不见他，萧淮初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呼吸都急促几分，
萧淮初“不行的雷无桀！会死的！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第二次强行破境，会死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难以说服他，萧淮初急得声音都微微颤抖，开始语无伦次，平日里的条理分明此刻仿佛都被这急切的心情冲散
感受着小臂上少女不断收紧的手指，看着她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的眼眶，雷无桀忽地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毕竟这次之后，或许没有机会了，
雷无桀“初初……”
他沙哑地、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这声不同于往日的呼唤令萧淮初心中猛地一震。她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雷无桀缓缓抬手，覆上她的手，那手掌微微颤抖，而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将她的手拂开
她呆愣住，而后不解地看着少年抬起手轻轻用指腹抹了下她自己的眼尾，疑问还未说出口，少年扯出抹笑，
雷无桀“别哭，若是我活下来了，多看看我吧。”
她哭了吗……
萧淮初有些怔愣地眨了眨眼，眼前顿时模糊起来，她真的要哭了啊，明明自己丝毫没意识到，
萧淮初“不要……”
等她回过神时，少女无力伸出的手只来得及用掌心触碰到少年决绝的衣袖
她确实留不住雷无桀
齐天尘方才说了，差一拳降魔，自在无敌，这句话他当然听进去了，眼下符合的也只有他，可萧淮初不想
她不想让雷无桀去
说她自私也好疯了也罢，她不想失去他
可没有如果，雷无桀留下的，只有那柄心剑，静静地插在原地，剑身微微震颤，似是在为主人的决然感到共鸣。他已飞身朝着那三道身影迅猛迫近，
萧淮初“雷无桀！！”
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等萧淮初回过神来，自己已然想跟着上去，却被一只大手拉住手腕，
萧瑟“相信他吧。”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跟着一起并没有什么用，眼下能做的，的确只有相信他，可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萧淮初脑海里忽地一闪而过什么画面
天启皇宫，桃花纷扬如雪。那袭白衣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她哭喊着，声音从最初的撕心裂肺渐渐变得沙哑，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回应她的唯有那肆意穿梭的风声，无情地卷起一片片桃花瓣，像是在嘲笑着她的孤寂与绝望
不要……不要……她不想再失去谁了
萧瑟“淮儿！淮儿！”
萧淮初“！”
耳边响起萧瑟一声声带着急促的呼喊，萧淮初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乱地看向他，瞳孔慢慢聚焦，对上他那张带着担心的脸
其实与他这六年未见的小妹相处这些天，他又何尝猜不出来，萧淮初心底那根刺
原先以为，萧淮初只要离开了那座有着痛苦回忆的皇宫，离开了天启城，就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忘，然后掩埋伤口，可他越和她相处，越觉得他错了
萧淮初，从来都没有忘记
凌云峰，全天下都知道那是一处寒冷彻骨、终年被冰雪覆盖的险峻之地，其严苛的环境令寻常人望而却步，更遑论长久驻留。然而，偏偏就有人甘愿在此苦寒之所度过数载春秋
为什么儒剑仙送予其他人的书卷都对他们有益，而送予萧淮初的，却是《静心经》，那时他还不明白，在他印象里，萧淮初虽说闹腾了些，但也不至于要被儒剑仙送《静心经》的程度
等他看见萧淮初拿到那书卷不同寻常的神情时，他已起疑，他其实不愿将心底那点心眼用在萧淮初身上，可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有些担心
看着眼前神情恍惚的萧淮初，他垂了垂眸，决定在回程路上找她聊一聊，至少，在离去之前，试试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吧
她不该在这个年纪背负这么多
不该和他一样
萧淮初被喊着回过神时，竹林上空的打斗已如火如荼，雷无桀的降魔拳显然对百里东君和齐天尘很有帮助，莫衣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百里东君“你很好，可惜这一战看到的人不够多，不然你也能一战成名。”
事到如今，看着竹林上空那抹红衣，她只能在心底祈祷能打败莫衣，他能完好无损地再次站在她面前
双方对峙，莫衣忽地发力利用周遭竹子朝三人攻来，一时间三人分神朝飞来的竹子打去，
萧瑟“千落，还有力气吧，把枪扔出去。”
萧瑟忽地出声，让司空千落有些怔愣，还未反应过来，萧瑟再次让她将枪扔出去的声音迫使她将手中长枪奋力一丢，前者便飞身握着那长枪，借着司空千落的力极速靠近莫衣
这变故来的猝不及防，萧淮初的视线跟随着萧瑟而去，心中担忧一直在被另一个念头强压，萧瑟不会做没有考虑过后路的事
也就在此时，莫衣对面三人皆被他打落，齐天尘的神思消散，应当回到了天启城，这场的胜算又少了许多，可飞身上前的萧瑟目的好像不是为了打伤莫衣，而是在两人手相触时发动了心魔引
的确，这一招对于莫衣，应当是很有用的，就要看看萧瑟将无心这心魔引学去了几分了
而思索之余，萧淮初将视线看向落至自己身边的两道人影，想起刚刚少年决绝的背影，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现在，她只想知道雷无桀强行破镜有没有事
在他怔愣的目光中，萧淮初一言不发摸上他手腕的脉象，在确定都是可治愈的伤时，她松了一口气抽离，全程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真的说不上什么心情，生气？伤心？
好像都没有，又好像都有，萧淮初别扭的很，索性不去想这件事了，将注意力专注去萧瑟和莫衣那边
而这边的雷无桀，原本专注于战况的心思被旁边少女柔软的手摸上手腕时打消了个彻底，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变相给少女表露心思了，应该算吧？
于是回过神兴致冲冲想找萧淮初搭话的雷无桀没收获她一个眼神，是的，一个都没有
少女的把脉好像是什么受人之托，摸完就抽走了，全程的身体接触没超过十秒
好像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把他刚刚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看着少女面无表情的小脸，他开始头脑风暴
怎么不理他？生气了？为什么啊？他做什么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雷无桀也没思考出来个所以然，嗯，是的，他有时候恨自己没把那本《晚来雪》翻烂翻透，不然也不会总是猜不透萧淮初的心思
但他不知道的是，连萧淮初本人其实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惜的是心魔引并没有困住莫衣多久，萧瑟力竭自半空跌落时，猛地将方才百里东君给他的孟婆汤丢回于他后被雷无桀扶住
于是百里东君便将那孟婆汤掷于莫衣，让他身形一顿，而后缓缓平躺于了竹林上空
他安静了下来，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他具体喝了孟婆汤后看到了什么，百里东君背手看向竹林下的萧瑟，
百里东君“最后一点孟婆汤已经用完了，你的时间不够了。”
萧瑟“罢了，命该如此，只是不知道这孟婆汤能困住他多久，你们走吧。”
走？绝无可能，周围没有一人同意萧瑟这句话，萧淮初也回过神，一口否决，若是真的要回天启城，她这次，想和哥哥一起回去啊
萧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萧淮初，抬起手轻轻摸上她的发顶，
萧瑟“初儿，替我回天启吧，告诉他们，我不回去了，但，我从不后悔。”
发顶被男人宽大的手掌覆上那刻，萧淮初的鼻尖猛然一酸，抬眼时眼眶已然泛红，萧瑟不时宜地想，明明还是小时候那个小哭包嘛
她带着哑的声音响起，
萧淮初“我才不要，自己要说的话就自己告诉他们，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替你跑信了……”
此话一出，萧瑟一愣，覆在她发顶的指尖蜷缩，他垂眸轻笑出声，若说这趟旅途无功不返，他最放心不下的牵绊，就是他这个妹妹
其实，不回天启，他确实不后悔，但有一件事他后悔过许多次，那就是离开天启那几年，他缺席了萧淮初的成长，甚至萧淮初的及笄礼，他也失约了
——“待初儿及笄那年，皇兄定然会为你买下全天启城的海棠为你绾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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