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定亲宴之后,宣皇后一想到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姑娘马上要嫁为人妇了,就十分不舍,便召她入宫住了一些时日。
这段时间程少商每日都要去长秋宫学习各种文化教育、新妇艺能等,她本就不擅长这些,经常在课上昏昏欲睡。云舒不忍她学得这般麻木痛苦、不得技巧,便引导她如何正确掌握这些知识。
在云舒的鼓励和帮忙,和宣皇后始终温柔相待之下,程少商开始认真学习,同时将自己擅长的机关展示出来,她们的关系也愈发融洽。
这日程少商得知皇后腰背不适,便说自己倒是有个可以缓解的土法子。云舒之前也为此找过许多法子,却总不能见效,便留在一旁围观。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少商将一只脚放到皇后背上,接着拉着皇后的双手往后扯。没想到这一番操作下来,宣皇后竟然觉得腰背舒服许多。
正当大家说笑打闹之时,文修君带着王姈不请自来,人还未至长秋宫,尖利刻薄的声音早已入耳。
皇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从表妹什么德性,不等她再开口,就朝云舒和少商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出去,王姈和其他人也都陆续退下。
两人担忧皇后,不想走太远,就等在正殿门外。王姈也跟着她们一起等,由于云舒也在,她自然不敢再对程少商冷嘲热讽,三人好一阵沉默。
另一边,文修君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要求宣皇后想办法给小乾安王争取铸币权,宣皇后不愿插手朝政,便委婉推辞此事。也正因此,文修君恼羞成怒,大骂皇后忘恩负义。
几人隔着一扇殿门,只听到里面文修君大放阙词。斥骂声传至殿外,程少商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殿门冲进殿内,云舒连忙跟上。
两人刚赶到就看到文修君情绪失控之下顺手推翻了烛台,眼看要砸到皇后身上,云舒抄起旁边桌案上的竹简砸向烛台,二者相撞滚落一旁。
程少商见她还敢伤人,气性翻涌而上,她将宣皇后护在身后,毫不客气地回怼文修君。
文修君被怼的哑口无言,根本说不过,情急之下抬手扇向少商。半空中被云舒紧紧握住手腕,文修君吃痛急声喊她放开。
云舒甩开她的手,文修君怒吼:“昭阳!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你的长辈!”
云舒脸色冰冷,拔高了音量。
凌云舒我的长辈?我可没有文修君这样不敬皇后,言行逾矩,不知礼数的长辈!
“你!你……”
文修君气极,口不择言,不但大骂云舒和凌不疑是由一个被休弃的疯癫之妇所生的子女,就算自幼在宫中教养,也不是真公主真皇子;还扬言若非老乾安王,恐怕当今坐拥皇位之人并非是文帝。
文帝够了!
文帝和凌不疑早已在门外听了个大概,听得两人面若冰霜,文修君还想再骂,被文帝怒喝打断。
文帝面前,文修君瞬间哑声。接着文帝发声质问,文修君自知无理,还未等回应时,凌不疑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是跟着自己离宫,要么是留下来继续听训。
在出宫途中,文修君非但没有感谢凌不疑,反而含沙射影嘲讽他是帝后的爪牙,如果当年老乾安王没有执意营救霍将军,又怎会误入瘴气林去世,乾安文氏从此一落千丈。凌不疑知晓的真相与文修君所言有出入,便警告文修君好自为之,莫要偏信越侯。
到了宫门口,凌不疑眼看着文修君携女儿离去,他知当年小越侯不满文帝迎娶宣后,自然针对乾安王一族,所以命令梁氏兄弟继续调查。
几日后,云舒回了凌府,程少商仍在宫里接受教导。
这日一大早,程少商前往长秋宫的路上遇到了之前处处不对付的三公主。
只因三公主仗着自己是最受宠的越妃所生,又教养在小越侯身边,以至于养成嚣张跋扈且放浪形骸的性子。她从来不曾将长秋宫放在眼里,现今更是屡屡刁难欺辱程少商,还命人将其掌嘴。
幸好太子妃及时出现,带着程少商回到东宫,给她手上受伤的地方上药。程少商也通过太子妃了解到凌不疑幼时的经历,原来他年幼时身子瘦弱,经常遭到皇子公主欺辱,甚至险些坠池丧命,好在太子路过从冰冷刺骨的水中救起他,之后唯有太子与之交好。
程少商听了很心疼凌不疑,又有点疑惑。
程少商云舒阿姊当时不在旁边吗?
他们姊弟二人相依为命,凌不疑被人欺辱,云舒怎么会袖手旁观。
“子晟和昭阳是由圣上皇后分开教养的,所以子晟被人推到池中之时,昭阳还在皇后身边学习,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太子妃笑着解释。
程少商听了完整的过程,心底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她面上不显,将其藏在了心里。
随着大臣回京述职,太子妃处处准备妥当,命人亲自送礼过府,程少商感慨太子妃的不易,表示自己以后也要生活在宫里,体会着凌不疑所经历的事情,为他分担一二。正巧凌不疑和太子从门外进来,上前牵起程少商时,发现她手腕淤青,便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到了无人之处,凌不疑询问程少商的伤势来源,程少商简单解释了一下,凌不疑面露愠色,打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三公主。
程少商踌躇片刻,犹豫地开口。
程少商子晟,你曾说过要彼此交付真心,那我现在有一事不明,你可否如实相告?
凌不疑当然,你说
她眉心微皱,唇瓣用力地抿了抿。
程少商我听太子妃说你幼时曾受欺落水,幸得太子所救。我听了心慌,着实害怕你出事
凌不疑一愣,高兴她心疼自己。他上前轻抚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
凌不疑不怕,我这不是没事么
程少商可之后我左想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涂高山有一半都是温泉,哪怕隆冬时分,池水依旧温暖。再说陛下驻跸之处,难道会特意挑没有温泉的地方吗?何况涂高山之行本为放松,云舒阿姊当时又怎会还在宣皇后处受教
程少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少商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担心凌不疑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凌不疑压下心底的起伏,他停顿许久,忽然笑了。
凌不疑少商,你真是一个聪慧敏锐的女娘
凌不疑我不想欺骗你,只是有些事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程少商可你在我身后啊,你会保护我,不是吗?
程少商与他视线交汇,认真的看着他。半响,他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