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7

猎宴结束后不久，程少商落入口舌是非之中，文帝得知此事大怒，为了撮合她与凌不疑尽快结成好事，文帝令人传召程始夫妇和程少商入宫。

因着程少商机敏活泼的模样，文帝觉得这小女娘也蛮有意思的，便留程家在宫里用膳。

相较于以往的宴会，今日算是一场家宴，在场女眷多为公主。程家出身不比世族大户，加上王姈和程少商互看不顺眼，少商此前还因无意撞见宣皇后训斥五公主的场景而遭五公主记恨，也就导致她入席后惨遭冷眼欺辱。

凭程少商的性子当然是三言两语怼了回去，并寻了借口离席。

宫中家宴，凌家姊弟自然也会入席，前往宴席的路上，云舒聊起了幼弟的婚事。

凌云舒听说此次宫宴程家也受邀了，想必嫋嫋也在，子晟何不趁此机会向嫋嫋提亲？

凌不疑只是笑笑，轻轻摇头。

凌不疑阿姊，她值得我郑重些，再郑重些

云舒到也没太惊讶，只是促狭一笑。

凌云舒怎么，陛下赐婚还不够郑重？

两人交谈间，一只翘头履飞到云舒脚边，云舒没注意险些一脚踢飞。

凌云舒？

凌不疑？

那宫娥没想到会把鞋踢到云舒两人面前，脸色一白，慌忙行礼道歉。

凌云舒这是哪位女娘的鞋履？你为何要将它踢走？

那宫娥听到云舒的问话，不知为何被吓得瘫软在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这时，前方转角处传来两道清脆的破碎声，和程少商的惊呼声，两人顾不得那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宫娥，绕过她疾步赶去。

只见前方围了不少人，人群视线交汇处，程少商双手提着裙摆，只一足有鞋，两只酒坛一前一后的砸碎在她脚边，瓦坛碎片混着酒水蔓延沾湿她的足袜，她低头想要保持平衡，浑然不知她的身后，一名宫娥正抬脚踹向她！

程少商啊——

少商被那宫娥狠狠一踹，面部朝下就要往那碎瓦上倒去，关键时刻，凌不疑及时赶到，右手揽着少商的腰，左手接住她的腿弯顺势一捞，程少商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被他稳稳的抱住。

两人对视间，凌不疑深深的望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少商微微躲避视线，有些不敢再看着他。

这时，那踹了程少商一脚的宫娥突然惨叫一声，两人转头望去——她被云舒一脚踢开，身子撞到廊柱滑下，云舒走过去扯着那宫娥的头发往她脸上扇了几巴掌，语气冷漠中隐藏怒火。

凌云舒你想毁了她的容貌？

那宫娥忍着痛求饶，连声道不敢。

凌不疑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转回视线，他将程少商放到护栏上坐下，找来她的鞋履，俯下身子去捉女孩的足踝，亲自为她穿好那只翘头履。

众人的目光被云舒吸引，等注意到这一幕时，程少商傻了，周围也一片花容失色。

唯独五公主全程盯着云舒的动作，被她吓得发愣，回过神来，嗓音尖利的喊出声。

“凌云舒，你放肆！”

云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五公主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怵。

自幼时起，自己只要一惹到她，总会被她逮住教训一顿，向父皇母后哭诉，结果他们不但不惩罚凌云舒，反倒教训她的不是，还让自己像凌云舒学习。哼！什么温婉娴淑，凌云舒惯会装模作样！

其他人见势不妙早已溜走，五公主其实也想走，只是凌云舒打的是她的宫娥，相当于打了她的脸面，五公主悄悄握拳，鼓起勇气。

“凌…凌云舒！你竟然敢动我的人！”

云舒不想理她，只是她纠缠不清。

凌云舒子晟，陛下他们马上就到了，带嫋嫋先回殿内

凌不疑点头，牵着程少商的小手带她先行离开，程少商本来还是委屈巴巴，眼中含泪的小可怜模样，结果手被凌不疑牵得紧紧的，吓得人都有些哆嗦。

“凌云舒，你竟视我如无物！”

五公主气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其他宫娥拦住，“殿下，陛下他们马上就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五公主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狠狠瞪了云舒一眼，转身溜回殿内。

等云舒召来宫娥清理场地回到宴席上时，却没在女眷席上看到程少商。

这时帝后带着程始夫妇和万松柏从门外进来，等众人行过礼后，凌不疑当众恳请文帝代行长辈之职，正式向少商提亲。

众人闻言大惊，文帝却喜出望外，正准备下婚旨，怎料萧元漪强烈反对，还列举出一堆理由来贬低少商品行不端，看似乖巧可人，实则巧言令色。

萧元漪……陛下，这门亲事绝佳，只是少商她自己，配不上

听着阿母这般当众批评自己，程少商心情极为复杂，低头攥紧衣袖，鸦睫遮住眼底的黯淡。

凌云舒谁说配不上？

萧主任刚表示反对时，云舒就十分不满，只是念在她是程少商的阿母，忍了又忍，现在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开口。

云舒绕过隔席，走到帝后面前，先行礼道歉自己的无礼之举，后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看着萧元漪。

凌云舒程夫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是需要自己亲自去感受的。虽同少商相识时日尚浅，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够看出来少商是个聪明伶俐，善良坚强的女娘。

凌云舒少商可能缺乏教导，行事不够沉稳，但这些都不重要，她尚且年少，只要她想学会学能学，就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毕竟是程少商的阿母，云舒也不想使其难堪，语气放缓，浅笑道。

凌云舒何况她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很是讨人欢喜，我家子晟平日太过沉默，又时常奔赴沙场，我还担心他遭女娘嫌弃。依我看啊，少商和我家子晟倒是个互补的

文帝本来还因着程家的拒婚而生气，此刻听到云舒的言论，心中连道几声好。

少商心中一颤，眼底盛满了不敢置信，怔愣的望着云舒，既觉委屈，又心生喜悦，像是流浪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一处避雨的港湾。

只是程始和萧元漪的态度坚决，宁愿辞官回乡也要拒婚，万松柏对此恨铁不成钢，悄悄踢了程始一脚，文帝怒极反笑，转而问程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