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醉酒（中）

他妄想重拾留存在他们记忆中的岁月，即使要逾越时间的断崖。记得那时，他们正年少，虽说着童言稚语，但其中也曾许下守护彼此的诺言……——题记

他只身站在窗台前，远望窗外那灯火通明的景象，一时间难免有些落寞……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寻找了几千年后终于失而复得，他既有欣喜，又有痛心。欣喜的是他们终于能接续前世的因果，今世的誓言，痛心的是几经辗转，她终究还是忘却了有关自己的一切。罢了，只要她还在，就算遗忘，他这次也会义无反顾地陪在她的身边，无论是以千年仙子的身份，还是普通人类的身份，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默……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我们以你曾经希望过的方式活下去，如何？”他紧握她的右手，陪坐在她的身旁，轻轻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对于并无睡眠习惯的他，夜显得格外漫长，却又异常短暂。虽然落寞，他也希望着时间会暂停在这一刻，因为至少他可以留下她，不必担心未来的分道扬镳，更不必担心最终的阴阳两隔。虽然他有办法让她和自己拥有相同长度的寿命，但她不会同意的，就像上一世她曾说过的那样：

“与你签订水契约？哈哈，不必了，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迟早都有衰老病死的一天。即使你的水契约能赋予我与你相同的寿命，但我终究是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或许小小的攻击就会让我命归西天。那样我又会拖累你的……再说了，死亡是人命定的归宿，我的家人、朋友都会在死后去往另一个国度，若仅仅只有我改变人类的命运，获得永恒的寿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自我们见面的第一刻起，你夸赞的就仅是我的血色皮肤。我不会驻颜法术，我的容貌迟早都有衰老的一天，当我年老色衰时，你是否还会像此刻一般对我爱的如此热忱……恐怕，不会吧……”

她低下了头，一脸低沉，他曾想去拉住她的手，她却像惊起的小鹿般，什么也没说，便慌乱地跑走了。留给他的只有一抹粉色的背影，在晚霞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他目送她的身影，直到路的尽头，在那天地相接之处，一切都随那场离别而离去……

……

“默，我爱的永远都不只是你年轻时的容颜，我更爱你那玲珑般的内心，毫无杂质，蕴含着世间所有的美好。在净水湖畔与你初遇的那天，我确实先被你的美丽惊艳，但我更看重的是水所记录的你的行动，你的每一项善举，每一份温柔，几乎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仙子中虽有掌管爱意、生灵等美好情感或事物的仙子，她们也有着温柔善良的内心，但她们却都是被美好浸润所成长起来的，她们从未步入黑暗的深渊，她们的坚守不比你要容易的多吗？”他不敢发出声来，生怕把面前的人儿吵醒，只得默默地在心中做了保证。

她右手掌的印记随着他情绪的变化，散发出微弱的蓝光，似乎是某种回应，至少是守护主人的一种承诺。虽然水契约她铁定不肯要，但他还是悄声无息地将水印记赐予了她，那淡蓝色的微光在她的身上显得异常和谐，仿佛她天生就该属于他……

“不过那一年你为何会消失呢？”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异常轻微。他将手置于她的额头，轻声说：“叶罗丽魔法，水滴凝结，海纳百川，水玲珑，带我回溯她的过去……”

无数的画面传递至他的脑海，有痛苦，有悲伤，也有欢乐，但大多被痛苦和悲伤占据。

“默，你好傻……上一世你被伙伴遗忘，甚至罗丽险些因他们的遗忘消失于天地间，但你和罗丽终究还是原谅了他们。我知道你善良，但善良就是任人欺辱了吗？倘若如此，世间的善良不也成了邪恶的助推器，失去了原本的价值和意义。”

他一边在内心叹息着，一边撩开了她的袖子，触目惊心的伤疤映入眼帘，他明白这是怎么来的——她的继父母贪得无厌，为了从她手中拿得赌博的钱，几乎不择手段。只要她敢略微劝几句，敢略微迟疑，迎接她的一定是满身的伤痕。

“他们又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何必因为他们收养了你就如此感恩，不肯还手？善良当然是该有的，但也要区分究竟是对谁啊！”他欣赏女孩那善良不明仇恨报复的内心，可也有着无限的感叹，她的善良让她吃了许多她不该吃的苦。对于她满身的伤痕，他更是无力，他不是治愈类型的仙子，所以他只能调动她身上的水印记缓解她的痛苦，却无法根除。但看着她微微舒展的眉头，他的内心也多少得到了些宽慰。

“……你是谁？别走好吗？别走……”他感觉她在颤抖，有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她，她也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似的紧紧地抱住他的身躯，暂且安静了下来。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他不敢松手，硬生生地和她保持这个姿势直到第二天早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