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雨如注,一女子撑着伞,在泥泞道路上匆匆而行。
不知行了几时,她腿酸难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也破了。正在孤立无援之际,身后却来了一个形容猥琐之男子。
“姑娘,可曾伤着哪里?”他见女子倒地,忙为其撑伞,关切问道。
那男子欲搀扶她,又问道:“姑娘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可好?”
女子虽感激他的相助,但心有警觉,只道:“不过是些小伤,不打紧,多谢了。”
随后毅然挣脱其手,却不想那男子的笑容忽地僵住了。待她走了一段路后再回头看,不见其人,心中不免放松起来。
待她欲举目向前时,不想侧旁竟忽有一男子如饿虎扑食般向她袭来。
须臾,一把榔头狠砸于其头上,那男子粗蛮地扯其秀发,狠击其头颅,惨呼声与敲响声相和,使其愈发癫狂。
俄而,他遽然止手,细瞧女子眼中之惊惧,遂又扬起榔头,刺破其肌肤,鲜血溅至男子面上。
那雨夜又归于宁静,骨折的女子被拖拽着,黄土之上留下惊心血痕一道。
且说那男子拖曳其至自家驴车,径回屋内,又粗蛮地剥开其衣裳,缓缓摩挲她的肌肤,从锁骨到脚都舔了遍。
随后解开了裤子,对其实行猥亵之举。
历经诸般凌辱折磨后,那男子又为她系上一条铁链,继而行至满是刀刃的案板,细细摩挲着,欲将这女子生割剔骨。
“你这肌肤如此娇嫩,想来剁起来亦不会太难。”男子饶有兴致地言道。
那女子哑着声音哀求道:“能否饶我一命……”
“缘何?”男子已然操起刀,蹲下身来,挑着眉头问道。
“我……有了身孕……求你……饶了我吧。”她虚弱求饶,指望能唤起对方怜悯之心,奈何她还是低估了此人的道德底线。
那男子却冷眼觑着她,手起刀落,毫不迟疑地直刺其腹,将那未成型之胎儿生生掏出。
女子亦登时气绝,男子随即将其拖拽至一地,此地有一自制断头台。安置好尸首后,男子松开绳索,那刀倏然落下,直接将头颅斫下。
继而举刀狠剁其手足,又将挖出之胎儿塞入其口,再把头放回腹中,细细缝合起来。
分尸之际,女子头上的小花簪掉落下来,男子闻得声响,却也并不理会,只顾专心做自己手中之事。
一夜过去,房间地板已满是鲜血。男子正清理着自家血迹,不经意间将花簪扫到了别处。
随后,男子将装满尸块的箱子拖出屋外弃之,良久方归,神色自若地去沐浴洗漱,宛若无事发生一般。
至黎明,一稚童于县城河畔嬉戏之际,无意间捞起一只断手。
彼时,县衙街边惊现一具人身尸块,令人骇然。此讯亦传至驿站。
“速遣人下河捞取!快!”福南方令人去,又有一士卒至,其状仓皇,行礼道:“大人!县衙街边现一具尸块,模样……”
“速速道来!”
“此尸腹部凸起,县丞大人令人开刀检视,岂料……竟是县丞大人之妻……”
县丞之妻惨遭此等毒害,竟还被分尸,此乃福南新官上任后最为棘手之事,此刻他恨不能即刻擒获此等恶徒。
当下他不便在此多做停留,林必简深知福南的心思,须臾便收拾好了行装。
驿站距南怀县不过三十余里,未及半日便可到达。
官道上偶遇乡民,见衙差皂隶高举回避牌,皆避于路旁,同时好奇地窥看马车。
县丞之妻的亡故,于全县而言,可谓轩然大波,这些百姓大抵此时方知这是新上任的县官老爷。
“必简,有种预感,县丞之妻的死恐有内情……”
林必简坐在对面,深以为然颔首,道:“此地人生地疏,任何人皆不可轻信,为保万无一失,三爷日后在县衙的一应饮食起居,还是由小的来安排为好。”
将至南怀县,林必简亦迅速理清思绪,为福南谋划起来。
“你且安排便是,如今初来乍到,且先看看情形再说。”福南透过车窗,遥望茫茫崇山峻岭,于极远处,旧南怀县的废墟若隐若现,这也令他忆起已化为活尸的家眷。
行至官道,忽地一阵喧闹声自前方传来,马车亦不再颠簸,停滞不前。林必简掀开帘子向前望去,“大人,又找到了……是一条腿。”
福南自门帘缝隙向外瞧去,只见官道之上,乌压压围了一群人,士卒们正拦住百姓,不许他们观看。
“知县大人到了,还不速速回避!”车外传来卫尧的声音,他的牛车行至福南旁边,便命随行的衙差向前。
“慢着。”福南掀开门帘,疾步走到案发现场,“你先将情况道来,县丞如今可还安好?”
“回大人,这是最后一处尸块了,县丞大人他……状况不佳。”一士卒回话,福南听后,亦是叹息不已。
彼时,县中的钱县丞茕茕孑立于殓房之内,满眼震惊,愣愣凝视着其妻的头颅。其容静谧如斯,再不能对他嫣然而笑矣。
彼时的他,恰似失了魂般,惚惚悠悠,待回神转来,早是涕泗横流。他唬得忙用手捂住了口,万不曾想自家妻子竟遭此毒手。
此时房门忽开,一老者拄杖而入,乃那女子之父也。
他睹亲女断头,沉默良晌,须臾便跌倒于地。
“岳父!岳父!”钱县丞见岳父跌倒,哪还顾得上涕泗交流,忙不迭将其扶起。“岳父,您可安好?还是先回府歇息罢。珠燕的后事便交与小婿操办。”
他搀着老丈人,缓缓行至屋外。
“唉,好在上天垂怜……不然怕是连寻也寻不见了……呵,真她娘可笑啊,为人父者,做了三十余年的巡检,竟未能护得自己孩子周全。”
那老父亦是自责不已,想他致仕前,曾任巡检三十余载,期间得罪的变态杀人狂多不胜数,故而自觉女儿之惨死与己有仇。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于你,于珠燕……真真是对不住。”他不停地向女婿钱县丞认错,哭得几近昏厥。
福南一干人等早已赶来,皆默默立于二人身后,哀叹连连。
“林必简,你且随卫主簿去府中,取件丧服来。今日县丞之妻大丧,我等一同前去罢。”福南向林必简吩咐道。待见二人去了,他才卸下伪装,面色愈发悲戚,想是念及自己已逝的双亲了。
县丞府上,其妻尸身早已被人运来,安放于棺中。府内众人,无不失声痛哭,更有甚者,哭得昏厥过去。
然那钱县丞却面无悲色,只低头静默而立。
忽而一只白鸟飞入堂内,落在了县丞肩头。他念起爱妻生平最爱此鸟,又忆起与她的种种过往,心中愈发酸楚起来。
待众人散去后,他终是忍不住泪水,跪在棺前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对不住,珠燕,我又未能守约……我总是,不能遵守约定……可珠燕啊,此次我与你约定,你所受之苦,我定要那厮!就地正法!”他心中默道,恨不得将此人打得狗血淋头。
正痛哭流涕间,福南已至其身后,“县丞,还望节哀顺变……”
“你!是何人?”闻得声音,钱县丞即刻警觉起来,揩干泪痕,朝福南问道。
“此乃新任知县,大人。”卫主簿提醒道。
钱县丞方知自己失态,拱手道:“大人,下官失敬,刚才……”
“无妨,我亦知丧亲之痛。”福南拍了拍他的肩,又道:“县丞,若是身子不适,本官可准你假,多歇息数月可好?”
钱县丞回道:“半月足矣。”
“半月?”福南疑惑道。
钱县丞再回道:“嗯,半月后下官再来。”
“有汝等如此勤谨,本官亦感欣慰,但…你果真无事?”福南不料他对这份差事用情如此之深。
然见钱县丞默然不语,他便也应了,“好,就如此办,这几日内就好生歇息罢。此案件本官自会悉心查办。”
“谢大人!”钱县丞心下思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快些起来罢!好生歇息着。”福南忙上前搀扶。二人又闲话了几句,福南这才出得门去,彼时已至晚间。
“不想此事竟落在咱们头上,这夫妻二人成亲尚不足一月呢。”卫主簿慨叹道。
福南亦是叹息,“唉,这世道啊……”
且说二人出了钱县丞府邸,过不多时,又见一着官服的男子踱入门来,手中似拿着个纸袋。
“哦,你来了!”钱秀明迎将上去,二人相互作揖,进了厅堂。
那人将纸袋递与钱秀明,“此乃近年来与此案相似的线索。”
“有劳了,多谢。”钱秀明打开袋子,取出纸张细细端详,却见那人仍坐在椅上直视自己。
他问道:“怎的还不走?”
“啊?大人没有别的吩咐了么?”那人却是一怔。
“并无。”只见钱秀明目光沉凝,语声亦是平淡了下来。
那人顿觉惶惶不安,说道:“呃…然而……此事虽会妥当处理,但因这案子是我私下拿出来的,万一有个好歹,不论是大人还是……”
未及言罢,钱秀明便打断道:“无妨,不必忧心,断不会出事的。”
“哦,那小的便先行一步了。”那人起身,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那人去后,钱秀明手捧纸袋回至书房,此时岳丈大人手持烛火而来,手持四张画像说道:“府上有言,现今这四人嫌疑最大,且亦有过相似案子的嫌犯在其中。”
钱秀明接过画像,细细端详一番,心中想着趁休沐之日去探访这四人。
于此同时,县衙之内,福南已然发觉有条线索遗失,寻到了当时送纸袋的小吏,一并问出了实情。
那小吏求饶道:“大人!小的知错了!您责罚小的什么都行,只求您放过小人的家人和钱县丞吧!”
那福南却道:“无妨,由他去查罢了。只是你偷盗案宗,理当受罚。卫主簿,此人就依衙规处置吧,至于他的家人,便不要为难了。”
“谢大人!谢大人!”那小吏感恩戴德地叩头,不一会儿便被两个壮汉拖出房门,门外传来了杖击声和哀嚎声。
福南听着心有不忍,又唤林必简去县里的药铺抓药,为其擦拭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