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在崎岖的山路上,两匹白马疾驰而过,沿着河岸奔跑。那清脆悦耳的马蹄声,就像一阵阵激昂的鼓点,穿透静寂的夜空,将陷入梦乡中的灾民们一一唤醒。
有人眼瞅一望,只见马背上坐着一位红袍官爷,他面色阴郁,眼神不断地在灾民群里扫视。
“此出何事,怎甚严重?”他眼望周围,身边的侍仆一旁说道:“老爷,那…姑娘他们?”
“住口,可仔细你的舌!”那官爷厉声打断了侍仆的话,“他们定不会有事的,定不会的……若有个三长两短,阿姐在天之灵非得怪罪我不可……”他虽嘴上责骂,可自己也知他们现下可能遭遇不测了。
“笙儿!阿南!浩哥儿!”他在难民堆里大声呼唤着,这三个孩子,正是他的亲外甥女和外甥们。自从得知福家惨遭灭门的噩耗后,他每日低沉。
幸而,一只飞鸽突然扑腾至其宅邸,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福家的遗孤竟竟仍存活于世。他心情如同拨云见日般高涨起来,毫不犹豫地乘船北上凌州,去寻他们。
正当舅父四处寻人之时,那三个孩子正跟铭风一路前行。如今青海府已然失陷,他们以后要往哪儿走,也是个未知的。
“北亦侵矣,闻柔人亦欲并中原而有之……死者不可胜数。”福南停下脚步,朝铭风提醒着,神色担忧,欲拉着姐姐和弟弟往回走。
铭风皱着眉头反问:“那现下咋办?青海亡,凌州亦陷!咱们这要去哪活?”
福南面色严肃,道:“今尚未闻有司振恤之事。且流民甚多,其既掠得凌州粮饷,其诸县何敢不从!”
铭风听着福南的话,也一时失语。看着天上不太圆的月亮,他心中也很难受,呼吸的气都带着灼痛。
沈寿自然知铭风在想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用肩膀轻撞了一下他。
月色很好,偶尔飘过几片云,也挡不住那圣洁的光华。
几个人趁着月色往回走,福浩难得开了口,声音还带着沙哑。
“要是有村子就好了……”
众人一愣,实在是这丫头不怎吭声,几个大男孩有时都忘了他们那还有个小孩,好在只有福笙尽心照顾着。
还是福笙反应快,接声道:“我看浩哥儿这说法好,宜寻一废村,暂居其中。大水已尽,无人留意,或可安身立命。”
铭风回神,笑笑道,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此法甚好!咱且对付走着,找个好落脚的住。”
福南也笑了笑,没多说一个字,显然他也默许了。
几人在月色下行走,为了振奋人心,互相诉说着自己的畅想,心想着就这般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便足以。
当月亮悬挂在头顶时,铭风停下了脚步,道:“早些歇吧,明儿上赶着路。”
“好!”
五人应和着,随处找树歇了去,沈寿和铭风守夜。直至后半夜,福南醒来,轮着守夜去。
如此平常的一夜就这么熬过去了,直至烈阳升起,阳光照醒了众人。大家懒懒散散地收起包袱,继续走着。
不过人力也不是个无尽的,晚上感觉不到路程远近,只累到双腿抬不动,铭风才道停下歇息。
有时守不动夜,只能捡要紧的放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轻微的鼾声,只响到天明。
路过的每一个村子,地上都是个烂泥,且也没个齐整的,只叹声继续前行。
最后遇到的村镇,虽泥土已干,可很多屋子还是被冲烂了的,只留了少数齐整的。铭风见这里可落脚,便叫人往里搜了去。
这次还算好运,能采个野草吃吃,里头还搜出了几件旧衣来。
大伙儿在这儿歇下了脚,包一撂,屋里头开始铺起草来。床头摆上一块石头当枕头使,再捡条被子往上一搭,一张简陋却实用的床就布置好了。
大家都累的喘不过气,铭风率先坐下摆手,大家一看也再也坚持不住,也挤在一起脑袋相互靠着休息,这一个月的路程太累了
这一路走来,大伙儿都累得够呛,六个家伙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直到夜幕低垂,月儿高挂天际,洒下皎洁的光芒照耀大地时,他们才悠悠转醒。
"起来罢,方起得迟了些。"福笙急急忙忙地拍了拍福南,同时又赶忙叫醒了铭风和沈寿。
“晓得了”福南从床上卖力地爬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刚出门,夜幕低垂。黑暗笼罩的乡村夜晚,寥寥几盏黯淡的煤油灯为整个村庄映照出一片幽暗的景象,透露着破败的哀伤。
田野间破烂的稻草堆、残留的农具和空置的农舍,宛如被遗忘的废墟,无不彰显出荒凉的景象。
他紧跟着沈寿一同起身出门,两人在林中四处踅摸,终于找到一块趁手的石头。他们耐心地在石头上磨啊磨,磨出了锋利的刀刃。
随后,福南更是举刀砍了几棵小树,动作干净利落。
铭风也起身离开,无意间晃悠到了一块小农田边,发现这里的土豆生命力顽强得很,仍在努力生长。
于是,他顺手拔了几颗土豆,拿起几根木棒,打算生个篝火烤一烤。
他手中紧握着几根木棍,在雪地中铺好干草,用力一转,瞬间引燃了跃动的火苗。恰在此刻,沈寿和福南也从旁边的树林里回来,怀中抱着几根木头,把这些木头稳稳地放在地上,准备生起一堆火。
午夜悄然降临,在这个荒废的村落里,久违的炊烟袅袅升起。此刻的铭风正忙活着,他把一片片切好的土豆贴在烧得滚烫的石板上,紧靠着熊熊篝火翻烤着。那诱人的香气随着每一次翻动飘散开来,福南他们闻到这阵香气,馋意瞬间被勾了起来。
福南瞧着正在煎烤中的土豆片,估摸着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烹好,于是顺手拿起铭风切土豆后剩下的籽种,就在方才寻得的那块小田地上忙活着种了起来。
"哎呀喂!什么神仙香味儿,引得人馋!”福笙被这香气勾引着出了门,定睛一看,铭风正在卖力地翻烤土豆,忙活得满头大汗,脸蛋也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她满眼甜意地看着铭风,笑着走向他身后,轻轻把头靠在他背上,然后一把抱住他,口中只说了一句:“果真没错看了你,实在有才干。”完全不在乎沈寿和福南两人脸上那股醋意十足的表情。
“别闹了哈哈,来!”铭风被这一举逗得满心欢喜,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他把先烤好的土豆片稳稳地戳在木棍上,随后递给福笙。
沈寿瞅着这俩人的腻歪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调侃道:“哎呀喂,铭兄,你可不能见色忘友呐。”
铭风笑怼道:“一边去哈哈哈,待会儿给你们二人送来。”
“哈哈,行!你们俩…就继续这么黏糊着吧。”沈寿一边笑着说,一边福南也跟着他一块儿去采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