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瑶风风火火地揭了俞钰轫的绸被,骂骂咧咧道:“王嬷被你吓走了,你昨晚,在干什么?!”
罢了,又无奈叹息,“你不是要嫁与你那心心念念的朱将军吗,这幅样子……”
俞钰轫怔住,许是久未见长姐这副神态,竟是有些陌生。
上一世,俞瑶在妹妹出嫁后,顶不住父亲与街坊舆论的压力,也匆匆和门当户的李家公子,李源成亲。仅仅两年间,李源又娶一小妾,俞瑶生下他们的孩子便长辞人世。最后一次想见,还是俞瑶产后,突出的颧骨,毫无血色的唇,还有及瘦削的肩臂,小腹上挂着与身体极不对称的赘肉。这便是姐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王嬷的事,我就不说了,但是赵嬷嬷要来了哟”,俞瑶转身便瞧见自己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样,吓了一跳,“阿洁?你到底要如何?”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当然,夺舍一事,俞瑶没出口。
正室外风微徐,一切安好。
但俞钰轫却是双目赤红,“阿洁”,许久未有人这般叫她,“洁”是俞钰轫的表字,但在俞钰轫去将军府的七年间,从未有人提及过她的字,甚至人人都唤她“朱夫人”。
俞瑶见她模样,也确实被吓到,她试探道:“阿洁,俞洁,俞钰轫?你愣着干嘛,将军府上派的礼嬷嬷来了,说导大婚礼仪和禁忌还有……”洞房二字,对于未出嫁小姐是禁忌,俞瑶也自然未出口。
俞钰轫压制内心矛盾情绪,却是把话锋一转:“阿姐,你多久成婚?”
“如果可以,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当人妻。”俞瑶是这么回答的。
但上辈子也是这样,俞钰轫为了避开去间麻烦的礼婆可以调开话题,俞瑶也是这么回答。
但百姓那张混淆黑白带动社会舆论的嘴确实压倒了这个意气风发的女子。
“那……”俞钰轫怂了怂酸红的鼻子,“若是李家来提亲,也千万不要答应就是。”
我宁愿你死在书香堆,也不要你屹于红尘做糟糠妻。
俞瑶感到莫名,但也笑到,“怎的?你也知了这不婚之幸,那也晚了。”
俞瑶性子火辣,自幼便许下“报国志”,但也终归被“女子”一身份束缚。
虽是有壮志,但世家小姐皆读遍诗经,不进学,对于于此有兴趣的小姐来说,也是满腹诗文了。
女子天生多情,俞瑶很快便发现俞钰轫的话里话外的不对,正色,“你不会是要拒婚吧?”
“帝王心难测,阿洁,你尽管刚及笄,但圣命不可抗,那是诛九族之大罪……”俞瑶摇着俞钰轫的肩,“拒婚,是不可为。”
内庭风打梅枝,如泣之鬼神,晨曦也未能刺穿风啸。
……
“姑奶奶!我咧个亲娘啊,老的在外等候多时了,小姐你还没下塌?!”
老音从门后传来。
来不及多诉情,俞钰轫便匆匆下塌,上一世,这老音的主人正是将军府派来的“礼嬷嬷”
俞钰轫还记得那粗糙的竹条打在手腕内侧的嫩肉上,如刀割剜骨。
“真是没礼数!”赵嬷嬷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