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无喝茶闲谈的心思,将他手里的密折交给四阿哥看。
密折外面封皮的颜色比寻常的奏折深,上面是繁琐严密的花纹,透着庄严的气息。
奏折一般只有皇上、重臣才可以看,四阿哥鲜少有看奏折的机会,何况是重要的密折,他坐立不安。
皇上靠在椅背上,眉峰紧皱,自顾自地按摩眉心,不理四阿哥。没办法,四阿哥只好将奏折拿在手里。
皇上轻叹,闭目养神,低声说道,“黄河年年发大水,朝廷年年拨款赈灾,治来治去,毫无成效。今年黄河又发大水淹了大片良田房屋,扬州、交州、荆州几个临近的省份无一幸免。”
弘历扬州等地临近黄河,地势低矮,泥土松软,极易受到上流河域的波及。今年南方的雨水的确过多了些,才三月就下了几场的大雨。
弘历对于灾情听过一些,听说那里的情况十分不好,百姓吃不上饭,穿不暖,严重危害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他不由得苦笑道,
弘历从圣祖皇帝开始,江南四省一直是多发水灾的地区,朝廷派官员前去治理,官员多采用堵塞水库、用麻袋填压的方式治理,虽能解救燃眉之急,从长远的角度看,效果不大。
皇上抿嘴不语,藏于袖中的一只手擦过拇指处的扳指,他也笑,不过这笑意有点冷,
“朕明白你的意思,治理黄河不能拖了,长此以往国库最先坚持不住,更重要的是黄河那片的官员多是八贤王的党羽,他们官官相护,隐瞒灾情不报,最后苦的是人民百姓。”
这几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四阿哥听得心里发慌,皇阿玛是要大兴改革了。
弘历牵一发而动全身,皇阿玛励精图治,忧国忧民,但那些不肯归属的儒生易不是好对付,皇阿玛还要多多留心他们的动向。
皇上低下头,双目陷于阴影处,快被尸位素餐、蛀虫般的臣子弄得心烦意燥,他一字一句的说,“先皇将皇位传给朕,朕自然要大干一场。”
四阿哥猛然想起坊间流传的谣言,说康熙皇帝的圣旨上传位皇十四子,被人将十字改为第字,所以当今圣上才成了皇上。明明坊间流言是万万不可相信的,却叫人忍不住留意甚至记在脑海里。
他越想越心惊,冷不丁听到皇阿玛叫他名字,他迅速跪身。
皇上淡淡瞟他一眼,后者后背渗出一片冷汗,皇上晃晃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变凉,苏培盛迅速察觉,快脚端着凉透的茶杯出去。
“朕想起一件事。”
弘历皇阿玛请讲。
“你和弘时一同封了贝勒,皇后最近向朕提起要封弘时郡王当当,这件事你怎么想?”
皇上说皇后请求封三哥为郡王,看皇上的样子不像是答应的样子,皇嗣按功封王是天经地义,但三哥至今为止好像没做出什么成绩,连皇阿玛有时考校课文,都时常被骂不用功。
弘历没有犹豫,按照祖宗家法的规矩说道,
弘历臣子有功论赏,皇嗣有功论封。三哥若有功合该封王,三哥是皇额娘的儿子又是皇阿玛的长子,皇额娘为三哥谋划是情理之中的事,且皇额娘待三哥如亲子,这份舐犊情深之义,儿臣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