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李燃，有时间吗？陪我一天。”沈耀找到在医院的李燃，直白反常到李燃心猛然颤了一下。

“可是，我奶奶她……”李燃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葛奶奶，迟疑道。

沈耀举止异常且大胆，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跑，完全不像他会做的事。

李燃不禁担心起来，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

11路公交车，沈耀坐过一次，是李燃带他去海洋馆的时候。

“李燃，11路公交车的终点是海。”沈耀说。

“嗯。”李燃回道。

公交车一路行驶，上上下下的人群换了一轮又一轮。

海涛拍击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向着，海风带来了海水的咸腥味，是大海的味道。

海水就像天色一样蔚蓝，明净。

面向大海，就好像人的心灵也跟着无限辽远，包罗万象。

沈耀和李燃肩并肩站着，沈耀脱掉鞋袜走在沙滩上，一走一个脚印深陷进沙子里。

沙子里有很多贝壳，沈耀不嫌脏的在泥里翻找。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找什么贝壳的吧？”李燃喊道。

沈耀短促的笑了笑：“还真是，这些贝壳都很漂亮，可以用来做手链和贝壳画。”

李燃挠了挠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做手工了？”

沈耀面不改色的说：“突然间感兴趣了。”

沈耀都这么说了，李燃也没闲着，跟着他一起找。

两个人挑挑拣拣，互相打闹，李燃幼稚的让沈耀猜哪只手里有东西。

沈耀敷衍的选了一只，李燃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沈耀刚要察觉不对的时候，李燃顽皮的将手里的泥鳅，怼到沈耀的面前。

沈耀吓的往后退了几步，李燃那副得意的嘴脸，沈耀有些恼火，抓起地上的泥沙就往李燃的身上扔。

“哎——哎，沈耀你怎么这么小学生啊？”李燃边躲边喊，试图换回沈耀曾经清冷高贵大少爷的姿态。

沈耀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低吼道：“闭嘴，你给我站住。”

沙滩上人不少，到处都是穿的清凉的男人和女人。

最后，还是李燃求饶的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气喘吁吁：“我认输，别追了。”

沈耀凭着毅力撑着一口气，看李燃躺下了，他腿一软，再也坚持不住的瘫倒在沙滩上。

李燃捞了他一下，避免沈耀的白衬衫毁于一旦，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沈耀像即将濒死的鱼，争分夺秒的汲取氧气。

李燃愤愤的说：“你逞什么能，真不怕直接累死。”

沈耀有气无力的说：“放心，我好着呢，体育课不是白跑的。”

李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凉凉的说：“估计你都没上过几节体育课。”

沈耀呼吸渐渐平缓，闭着眼睛，好半天没说话。

太阳不再那么遥远，在海面落下霞光，沐浴在神圣耀眼的夕阳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柔和美好，易碎。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那就请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李燃，我要出国留学了。”沈耀突然开口。

李燃显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沈耀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毫无破绽的说：“国外大学抛来的橄榄，对我害无一害，我的梦想不是青北，是最顶尖的学府，只要比青北厉害，我都可以选择。”

李燃愣怔的看着他，苦笑的说：“看来你都打算好了，所以你约我出来是准备散伙饭了？”

沈耀没说话，李燃又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沈耀吐出两个字。

李燃惊讶道：“这么赶？！”

他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沈耀决定的事，他也只能尊重，声音晦涩：“这么快就要分别了，沈耀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沈耀低着头，往前走，突然转身面向大海，大声说：“不会忘记的。”

难过沉闷的心情冲散不少，沈耀把这句话说出去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沈耀，我喜欢你。”李燃冲动唐突，但是他的感情炽热，滚烫，埋藏在心里的爱恋，呐喊冲破，一发不可收拾。

沈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告白，惊的四神无主。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现在不说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李燃反而轻松不少。

“李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耀死死盯着他。

李燃无畏他的目光，“在你眼里，现在的我不正常脑子有病，喜欢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你。”

沈耀呼吸剧烈起伏，指尖都在颤抖，李燃还真是头大，虽然他的发言惊为天人，违背道德，沈耀道德感这么强的人，不会是气的这样？

“你别激动。”李燃一步一步靠近，慢慢的安抚他。

“李燃，你不应该说的。”沈耀艰难的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脚步都有点踉跄。

回到家，沈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躲在被子里。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李燃喜欢自己，他最终还是选择逃避。

即使渴望被爱，没有体会过爱的人，始终都在猜忌和怀疑中。

他不想伤害李燃，或者说李燃太过耀眼，炽热，只是接近都会被灼伤。

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沈耀鬼使神差的来到李燃的房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想象着描摹李燃的五官。

他轻轻俯身偷偷吻了吻李燃，他唾骂自己肮脏、龌龊，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偷了一个吻，证实了他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