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朋友。

烟花在夜空绽放，仿若在她的心头种下魔咒，晕眩了半晌，借斑斓的光望向马嘉祺的时候，她仍觉得不可思议，怔愣地盯着他出了神。

江畔风大，他刻意停在风口的位置。

风扯动他外套的下摆，与他额前的黑发，唯独那双眼，点缀莹莹珠光，含笑同她对视。

马嘉祺“怎么，不认得我了？”

见小姑娘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他反倒更有耐心地同她说话。也不知为何，那一瞬的她心里没缘由地郁结一股闷气，好似在怪他突然的出现和消失，扰得她生活再回不去从前。

她便错开了视线，故意嘴硬道：

南昭“嗯，不认得了。”

马嘉祺故作失落地“哦”一声，目光却没有移开她的脸半分，南昭没听他继续说话，真以为他相信了，忙掀起眼睫，却听到他说：

马嘉祺“小朋友怎么一个人跨年？”

南昭并不知悉马嘉祺的年龄，仅从他的皮相看，是不超过三十。

这一声“小朋友”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莫名融进一丝宠溺和亲昵，是懂得如何蛊惑人心。南昭心猿意马，不答，反而学着他的语调问他：

南昭“那你怎么也一个人跨年？”

马嘉祺“大概是，碰碰运气。”

马嘉祺的双手插在外套口袋，话停顿的一瞬，提步靠近她一点，眉眼弯弯地继续说：

马嘉祺“随机抓一个，落单的小朋友。”

南昭该要承认的，她道行浅，在同马嘉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中，她难以招架，甘拜下风。人在紧张最甚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好像都是落荒而逃，南昭也不例外。

她眼神飘忽着，往后挪了一两步，同他拉开一段距离：

南昭“我回去了。”

话落，南昭转身就想要走，未曾想马嘉祺的右手从口袋抽出，掌心温热，霎时扣住南昭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他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有点急了，无奈地挑起唇：

马嘉祺“你真让我一个人啊。”

他的手掌轻轻松松地环住她的腕骨，摩挲过她跳动的脉搏，那一刹恍惚，宛若他将她的心脏据为己有，那本不会为任何人哗然的心，正一点一点地，被他攻城略地，收入囊中。

南昭强装淡定：

南昭“很晚了，我得回学校。”

马嘉祺“元旦，想出去玩么？”

马嘉祺直白地道出邀请，南昭装听不懂：

南昭“什么意思？”

他对她似乎有极强的耐心，但又好似上位者的从容。

他始终没有松开她手的意图，指腹轻轻抚过她的指骨，最后，将她的掌心牢牢扣紧，同时迎上她羞怯的目光，再度开口道：

马嘉祺“我的意思是，你敢不敢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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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南昭十九年来，做过的，最为叛逆的一件事——夜不归宿。

大抵是身旁这人委实不太像坏人，南昭真跟他回了位于城郊的私人山庄。

绝巘如浓墨，于边圻连绵，冷月映落在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夜里清风吹过，松林摇曳，偶尔荡起飞鸟。下车后，马嘉祺从山庄管事的人手中接过照明灯，稍微侧过身，朝南昭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朝上，示意她将自己的手搭过来。

南昭终不似他那般从容，同他指节相扣的瞬间，白净的双颊情不自禁地浮起淡淡的粉。

他们并肩小步走在直通圆厅的碎石路，山庄灯火灿然，管事的人跟在身后，知会马嘉祺一声：“二公子早一步邀了朋友过来，先生是否要清场？”

底下做事的人都知晓，马嘉祺喜静。

而这回，马嘉祺摇了摇头：

马嘉祺“让他们玩着吧，热闹点。”

他怕是忘了自个回山庄，最初是想图清净的。

南昭在旁听得云里雾里，一双眼懵懵懂懂地凝睇着马嘉祺：

南昭“你有朋友在？”

马嘉祺偏头凑近她，姿态像极了恋人间的耳鬓厮磨：

马嘉祺“是弟弟。”

马嘉祺“可以带你认识一下。”

南昭乖乖点点头。

但不等马嘉祺带她去找玩得正尽兴的严浩翔，严浩翔倒是拉着许意浓，和他们两个在逼仄的过道相遇了。许意浓和南昭视线相撞的刹那，皆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

许意浓“南昭？”

独自开朗的严浩翔好奇地凑过来：

严浩翔“你们认识？”

许意浓“她就是我说过的，长得漂亮的室友哇。”

南昭没说话了，拎了拎唇角朝严浩翔一笑，算作打了个招呼。她也没想到世界能小到这个地步，马嘉祺居然是许意浓男朋友的哥哥。

严浩翔瞬间来了精神，揶揄的目光在南昭和马嘉祺之间徘徊：

严浩翔“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点明知故问了。

可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南昭垂眸望了眼她与马嘉祺握紧的手，想到他们并没有走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她略有些犯难地抬睫看向马嘉祺，谁知他亦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她一时嗔怪，稍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

马嘉祺笑意加深，顺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同时对严浩翔说：

马嘉祺“你们玩的时候注意点，别太吵了。”

马嘉祺“走吧。”

最后两个字，是对南昭说的。

严浩翔信誓旦旦保证：

严浩翔“放心吧，绝对不打扰哥你休息。”

待他们走远，许意浓双手抱臂贴过来，双眉紧蹙：

许意浓“这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突然。”

许意浓“你哥这算是和南昭在一起了，那刚刚局里别人起哄在等你哥的那个女的又算什么？”

严浩翔吩咐应侍生再去取点酒水，在等的空挡，才回答许意浓的疑惑，吊儿郎当地说：

严浩翔“我哥的事，我可不敢瞎管。”

严浩翔“你朋友看起来就像聪明人，她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

许意浓“什么意思？”

许意浓已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严浩翔一手接过应侍生递来的酒，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腹划过许意浓的右心房，笑得浮浪：

严浩翔“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跟过他的女人。”

严浩翔“就会发现，你才是找到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