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强撑着的身子在再也看不到颛顼的影子的那一刻,陡然卸力,她倒在身后的躺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濒临溺亡的鱼。
鱼在失去了氧气的水里,是会溺水的。
她知道,经此一事,颛顼不会动防风邶了,与其偷偷摸摸,被颛顼发现迎接他的暴怒,不如趁他试探的时候挑明了告诉他,至少他会顾及自己……小夭突然失声的笑了起来,直到笑的肚子都酸痛了才停下,一手遮住了眼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怎么让对方忌惮啊……哥哥,对不起…”
无论前世今生,她与颛顼,能风雪中相携,却无法同饮清晨的早粥。她回应不了那只若木花,只能提早告诉他自己心的归宿。
这一日,上午防风邶教导小夭练习箭术,中午两人去歌舞坊吃饭睡觉,下午防风邶带小夭去了离戎族的人开的地下赌场。传说离戎族上古时的先祖是双头狗妖,不知是否出于这个原因,每个进入地下赌场的男人都必须要戴狗头面具,女子则随意。小夭看防风邶戴上狗头面具后,变成了狗头人身,笑得肚子疼。小夭笑够了,也戴上狗头面具,举起两个爪子,对着防风邶汪汪地叫。防风邶笑,“如果你被离戎族的人暴打一顿、扔了出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防风邶先带小夭去赌钱,小夭曾在赌场里住过五年,靠这个吃饭,如今重操旧业,一直在赢,防风邶也一直赢,但两人都很懂规矩,适可而止。
他们去看奴隶的死斗,正好用赢来的钱下注,搏击的双方不死不休,在一堆疯狂呐喊的狗头人中,小夭泰然自若,防风邶也面不改色。
死掉的那方血肉模糊,活下来的一方也不见高兴,缩坐在角落里,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小夭认出了他,是左耳。
小夭状似不服气,“侥幸而已。”
防风邶道:“那就再赌一次,赌什么随便你选。”
“好,我们就继续赌这个奴隶。”
“你明天还想来看他死斗?”
“不。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这是一双已经绝望的眼睛,我们就赌谁能在刹那间给他希望。”
防风邶轻声笑起来,“很有意思,看在你刚输了的分儿上,我让你先。”
小夭走过去,左耳机警地握住了小夭的手,想扭断它,可常年的搏击,让他立即明白这双手灵力低微,杀不死任何人,而且野兽的直觉让他知道小夭没有任何敌意。他迟疑了一瞬,放开小夭。
奴隶的主人想上前赶走小夭,防风邶长腿一伸,挡住了他,把刚从死斗中赢来的钱扔给他。奴隶的主人捡起钱袋,乖巧地躲到了一边。
小夭背对着他们,她不仅想救相柳,还想再一次救这个跟相柳曾经有着相似经历的左耳。她摘下狗头面具,如同上一世一般,对左耳笑笑,用力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世上总有一点美好,值得你活下去。”小夭戴上狗头面具,走了回来,那个满身血污的奴隶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好似完全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防风邶弯下腰,身子簌簌轻颤,笑声压都压不住。
小夭没好气的拍了拍防风邶说:“轮到你了。”
防风邶走过去,弯下身子,对奴隶轻声说了一句话。奴隶的眼睛刹那间焕发出诡异的神采,好似激动,又好似不相信,急切地盯着防风邶,防风邶只是郑重地点了下头,走了回来。那奴隶却好像换了一个人,当奴隶主带走他时,他的步履格外坚定。
防风邶笑道:“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