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大量引用原著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小夭回到寝殿以后换了身宽松的衣服,一边嘱咐侍女先给她找几件好看的衣服,一边步履匆匆的往榻上赶着去补觉。
小夭这边面带微笑地呼呼大睡,却不知道漪清园里很多年轻人都在议论她。
小夭一觉刚睡醒,正在照镜子看补觉的效果,听到侍从禀奏说“十七在龙骨狱外相候”,小夭顿了顿,嘴角带着浅笑。
“转告他,不必等我,我不会去的。”一边回复着侍从,一边吩咐侍女将她睡前让她们准备的衣服拿过来,“算了,还是都拿过来吧。”
几个婢女第一次听到王姬主动要求打扮,全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立即动手把所有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拿给王姬看。
她们叽叽喳喳地商量,好半晌才挑了三件出来,“今晚月色极好,穿这三套衣衫肯定好看。”
小夭难为情的开口:“会不会太刻意了?”
侍女紫贝立即说:“怎么会呢?王姬穿上肯定会很好看,对方看到了肯定也能感受到王姬的用心!”
小夭问:“真的好看吗?”
所有婢女齐齐点头,小夭想到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以女子容貌见相柳,随即点了点头。
小夭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裙,袖口和裙摆的里层绣了绿色的藤萝,行走时才会露出些许,平添几分俏皮。婢女又帮她松松绾了个发髻,簪上一支翡翠步摇,走路时,颗颗翡翠摇曳摆动,恰与袖口裙摆的刺绣呼应。
小夭走了几步,婢女们齐齐满意地点头,珊瑚左右看看,冲去衣箱里翻拣,拿出一条长长的绿色绣花纱罗披帛,搭到小夭肩上,绕过腰,旋于手臂间,再任纱罗自然垂落。
小夭走了几步,觉得累赘,众婢女却一脸惊叹、齐齐拍手,“王姬,快快去见你想见的人吧,管保让他从此再忘不了你。”
小夭脸有点烧,“你们胡说什么?我就是去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所有婢女都忍着笑,是朋友,朋友能让王姬肯费心打扮自己。
今夜是满月之夜,月色真的很好,银辉落在树梢,又洒在青石小路上。小夭踏着月色,一个人疾步行走在林中,距离山脚已不远,海潮拍打礁石的声音隐隐传来。
果然,一枚小石子砸到她背上,小夭回身,看到阿念远远地站着,冲她挥了挥手,好像要她过去。小夭朝着阿念走过去,阿念却一转身,消失在了树丛中。
小夭带着果不其然的笑回头,扫了一眼海边,便果断循着阿念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们从树林里的小道穿过,来到了山的另一面,阿念站在海边的悬崖上冲小夭挥手。
小夭慢慢地走过去,“你想干什么?”
阿念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小夭一番,表情十分复杂。
阿念捏碎了贝壳,突然向小夭冲了过来,小夭叹气,“你要把我推下去吗?”她没有躲开,阿念用冰剑封锁住小夭的退路,站在了小夭背后。
阿念诡秘地说:“你猜对了!”
小夭感觉到背部有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子飞出了悬崖。
海风吹起了小夭的青丝,拂起了她身上的绿色纱罗,她像一只蝴蝶一般,张开了绿色的翅膀,飞舞向大海。
小夭舒展了身躯,睁着双眼扫视着海面,只一眼,她的视线便定住了,再不愿意挪开。
皎洁的月光下,深蓝的大海波光粼粼,白衣白发的人仰躺在一起一伏的浪潮上,他正挑着唇角,笑看着她,就如欣赏一支只为他而舞的舞蹈。
小夭只想快点,再下落快一点。可半空中,她没办法加速,坠落的速度并不慢,可她却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独自走过了二十年,才终于不是在梦里相见,她死死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和他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她张开双臂,在她即将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下沉,她落入了海水中,张开的双臂落了空。他双手抓住了她的手,她顺从的被他拽向海底。
他带着她在海底游动,小夭只是盯着他的看,从头看到脚,现在的她体内还没有她的精血,只能憋着一口气。
胸中的最后一口气已经吐完,小夭抓着他的手,他不理她,依旧往更深的海底游去。小夭憋得好似整个胸腔都要炸开,她的手上已经没有了力气,手指松开。相柳揽住了她的腰,笑指了指自己的唇,他在说,想要新鲜的空气,就自己来吸。
海中她的泪与海水融为一体,小夭摇头无声的拒绝。
相柳唇边的笑意消失,抱着小夭继续下沉。
相柳越沉越快,看似至柔的水却产生了恐怖的力量,要把小夭挤成粉末,胸腔好似要炸开,小夭全身都在剧痛。
生与死,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两人的面孔很近,近得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小夭只需稍稍往前一点,就能贴到他的唇。
可是,她不愿。
小夭觉得海水好像灌进了她的耳鼻,他的唇那么近,那么近……小夭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相柳用力摁着她的头,狠狠地把她摁到了自己唇边,带着她向上浮。
两人浮出了海面。
相柳平坐在水面,屈起一腿,把昏死的小夭抬起,让她俯趴在他腿上,他掌含灵力,用力拍了小夭的后背几下,小夭哇一声张开了口,狂呕了几口水,人渐渐地醒了。但全身酸软,脑袋晕沉,一动不能动,她闭着眼睛,无力地俯在相柳腿上。
休息了大半晌,小夭才真正清醒。她没有起身,而是依旧俯在他的腿上,估计因为有相柳的灵力支撑,身下的水像是个极软的垫子,她的身子会微微起伏,却不会让她沉下去。
他们在茫茫大海中,四周是无边无涯的黑暗,就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小夭终于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相柳抬手,把小夭脸上的湿发都拨到了脑后,捧着她的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这就是你的真容?”
“嗯。”
“你很会骗人。
小夭为自己辩解,“不算骗,我是真只想做清水镇为你制毒的玟小六。”
“高辛王姬?”相柳冷笑,“难怪当日你突然间死也要救玱玹。”
小夭扶着相柳的膝盖,撑起身跟他对视,却不说话。
相柳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她,小夭摸了摸脖子,说到“算了,不让看就不让看,小气鬼。”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湿淋淋的荷包,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药丸,摊在掌心给相柳看,“要不要尝尝?”
相柳像吃糖豆子一样,慢慢地一颗颗都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查阅了很多资料,找了好多稀罕药材,我还加了红豆。”
相柳身上的冷厉骤然淡了,“凑合。”
“还是凑合啊?”小夭简直快哭了,“好多药草可是种在蓬莱岛上,用归墟水眼的水浇灌,长了千八百年的。”
相柳淡淡说:“你还一直在想毒倒我?”
小夭晃晃脑袋,“那当然了,要是能做出一个可以毒倒你的毒药,那我就可以…”
相柳不屑地笑,“可以什么?”
小夭张了张嘴,半晌说:“可以把你毒倒了报复你。”
相柳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等着。”
小夭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抓住相柳的袖子,“你以后要找我就让毛球或者别的方法给我递消息,别找阿念了。”
相柳身子前倾,笑笑地问:“怎么?怕我杀了她?”
小夭撇了撇嘴,“那倒不是,她被我父王保护的太好了,而且,我也想跟她好好相处,不让父王为难。”
相柳不在意地说:“她还没当你是姐姐,你倒着急地先当起了好姐姐。”
“这你就不懂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要有一个人先跨出一步,男女之间就不用说了,连父母和儿女都是如此,在儿女无知无觉时,父母就要开始付出。我向来自私,绝不肯做先跨出一步的人,但我和阿念之间,我决定做先跨出一步的一方。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多值得,而是因为我父王和颛顼,我愿意为父王和颛顼对阿念先付出,我也相信阿念只是被宠坏了,本性并不坏。”
“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她能把你出卖给我,就能把你出卖给别人。她这次能把你推出悬崖,下次也许就能把匕首插进你心口。”
“她不会。”
相柳说:“我答应你不再去逗你妹妹,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答应你。”
“你做回王姬脑子都丢了?不怕我万一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你杀了颛顼。”
“你会吗?”
“……”
“那不就是了。”
“……继续帮我做毒药。”
小夭点点头,“好。”
相柳冷哼一声,突然问到:“为什么?”
小夭再次沉默,相柳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她。
周围只剩下海浪声和风声,“我不愿意,”小夭半天才开口。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亲我?”
小夭没有反驳,而是用行动告诉他。
相柳冷笑着看着凑近的小夭,没做反应,直到,唇齿相贴,呼吸可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相柳却迟迟没有回过神。
“不是的,我只是不愿意借着渡气的由头,而想光明正大的亲你,亲你只是想亲你。”
相柳回看小夭,周围再次回归寂静,小夭笑了笑,大着胆子伸手抚向相柳的脸。
相柳起身,唤来毛球,“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