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信息量太大了
这句话有人对她说过!!
难道她就是云雀的孪生姐姐,天机阁的阁主!
她不想想那么多,只要她的云雀安好,她便安心了……
月长老(哽咽)见到云雀替我好好照顾她
……………………
医馆........
宫远徵坐在院子里暗自伤心,他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零星的雪
他方才去角宫才发现角宫庭院种植的杜鹃已经抽出不少花苞,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楚楚可爱。他用一把短柄小刀割下一朵,慢慢剥开紧紧包裹的外皮,白色的稚嫩花瓣便在他掌心散落
此时明月扶着宫云初走向他,宫云初接过明月手中的另一件狐裘轻轻披在宫远徵身上
宫远徵转头与她对上视线,眉头轻皱
宫远徵.怎么出来了?
宫远徵.外面风大,快进去
宫云初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口,轻轻皱眉
宫云初.你受伤了
宫远徵毫不在意这些小伤,起身替她拢了拢身上狐裘揽着她朝屋内走
屋内宫云初替宫远徵包扎好伤口便与他并肩而坐
上官浅此时轻轻走近,与二人坐在一起
宫云初.上官姐姐
上官浅将手中的参汤递给宫云初
上官浅.给你熬的,补补身子
宫云初.(笑)谢谢
上官浅注意到宫远徵手上的白花,开口问到
上官浅.这花都还没开呢,怎么就摘下来了
宫远徵.因为没开的花才会永远被人记住
宫远徵.他最喜欢白花
上官浅.我记得公子以前说过他不喜欢花草,那他为何会单独中意白花
宫远徵.哥哥确实不喜欢……喜欢白花的是朗弟弟
宫远徵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宫云初此时轻轻握住宫远徵的手,他回握着
宫远徵.在哥哥心中,活着的我们永远比不上死去的朗弟弟……
上官浅.朗弟弟是怎么死的
宫远徵.朗弟弟死在十年前那个改变宫门的冬天……
宫远徵.十年前,与宫门联盟的苍东霹雳堂为了躲避无锋的追杀,向宫门寻求庇护。宫门破例让霹雳堂全家共十六口进入宫门,可谁知这是无锋的阴谋……他们全都是无锋高手假扮……
宫远徵.在那次袭击中,宫门代价惨重,父亲一辈,除了宫鸿羽和宫流商捡回一条命,其他宫主和成年男子大多数都战死了
那些回忆过于沉痛,宫远徵说着,目光慢慢暗淡下去,变得茫然,眼中似有一场风雪飘过
上官浅好奇地问
上官浅.那女人和孩子呢?
宫远徵.躲进了后山的密道里
上官浅.那为何朗弟弟会……
宫远徵叹了一口气,继续忆说十年前的事情
无锋的寒衣客一脸血,笑着走上宫门高高的台阶,台阶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侍卫的尸体
寒衣客来到角宫,见到了从房间里拿着刀跑出来的宫朗角。宫朗角勇敢地抽出刀,指向他。寒衣客笑着走向宫朗角,抬手挥刀
泠夫人跑过来上前抱住宫朗角,死命护住,刀锋滑过,鲜血喷涌
等宫尚角一身重伤地赶到角宫时,看见母亲和朗弟弟的尸体。而宫朗角手中,还握着宫尚角送的那把刀
宫尚角瞬间崩溃……
宫远徵.无锋久攻不破,只能被迫撤退,但宫门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宫远徵.后来,我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里
上官浅.那时候尚且年幼为何要自责?
宫远徵.因为是我最后一个到的暗道大门,正是因为我的晚到才重新打开的密道的大门,朗弟弟才趁机偷偷跑出去拿回哥送他的最心爱的短刀……
宫远徵.本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如果那样这辈子哥也不用如此痛苦了……
宫远徵的手握的更紧了,宫云初抬手替他擦拭着泪水
她知道这是宫远徵一生的痛
无锋撤走后,一场大雪落下。宫门台阶两边悬挂着白色灯笼,上面都贴着黑色的“奠”字,地面和空中都滚动着纸钱
七岁的宫远徵坐在台阶上,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他的手是被父亲棺材上的钉子扎破的
两个打扫的下人看着平静的宫远徵,低声碎语起来,议论着宫远徵冷血,说他喜欢虫子不喜人,连父亲死了都不哭
突然,一只大手拉起宫远徵正在流血的手,将药瓶里的粉末倒在他流血的手指上,然后温柔地包扎起来
宫尚角:“怎么受伤了?”
小宫远徵:“被棺木上的钉子划到了”
宫尚角:“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啊”
小宫远徵:“我为要哭,要流泪?”
宫尚角:“因为流血可以告诉别人你的身体受伤了,而流泪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心受伤了”
“有时候伤心和难过看不出来,需要眼泪去告诉别人”
小宫远徵:“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宫尚角:“可以让别人分担,安慰”
小宫远徵:“那流血伤口也不用别人分担安慰啊”
宫尚角把宫远徵的手握在他手心里,告诉他
“大概伤口可以结痂,而伤心和难过却永远无法愈合吧。”
……
宫远徵拿出一旁的短刀
宫远徵.后来他把这把短刀送给了我,把我当成弟弟,让我跟着他习武
…………
宫尚角:“我弟弟去另一个地方了”
小宫远徵抬手轻轻擦掉宫尚角的泪水
“你别哭啊,我做你弟弟,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把刀,我马上回来哦,你不要走”
宫尚角拉住了他
他抬手擦了擦泪水,让小宫远徵靠近自己
“我不走,你也别走了”
他拿出当初送给朗弟弟的短刀送给了宫远徵
“这把刀,送给你”
小宫远徵:“真的送给我吗?!”
小宫远徵很喜欢那把短刀,脸上露出稚嫩的笑容
宫尚角:“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小宫远徵:“因为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礼物,那你要玩送你什么礼物吗?”
宫尚角笑着抱住小宫远徵,告诉他
“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了”
………………
宫远徵.虽然哥哥把这把属于朗弟弟的刀送给了我,但我知道在他心里谁也代替不了朗弟弟
宫远徵.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就是他弟弟,所以我要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上官浅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上官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宫远徵.不好……如果真的够好,现在哥的脸上应该每天都挂着笑容
上官浅.我和你一样,我努力做了各种事情,也只是想看到他露出微笑,但好像我从来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宫远徵.我哥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眼里有江湖道义,有家族重担,有宫门荣辱……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宫远徵.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追求过什么……只有为了云初,他才会有所追求……我很羡慕阿初,也很感谢她,因为她让哥哥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
宫远徵的手掌轻轻附在宫云初手背上
宫云初.我只是出现的早些
宫云初.要不是泠姨将我交给花长老,我大概也会死在那年……
宫云初.所以哥哥只有我了…好在又遇到了徵哥哥~
宫远徵摇了摇头
随后宫云初再次开口
宫云初.哥哥一直为了我容忍一切,无视自己,可他从不会顾及他自己想要什么……
宫云初.上官姐姐也让哥哥改变了好多……
上官浅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着摇了摇头
上官浅.是吗……可是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
宫远徵.人们靠近一棵大树,总是赞美它的枝繁叶茂、累累硕果,人们只会看见它的参天之姿,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它庞大却沉默的树根。树根埋在阴冷黑暗的泥土里,无怨无悔地深深扎进坚硬的大地,正是这些无人看见的根系支撑起了所有向上的力量和枯荣
宫远徵.在我心里,宫门就是那棵众人羡慕的大树,而我哥就是从来不说话的树根。我养虫养草,经常挖开泥土寻找药材,我每次挖开大树的根,都像是看见了他的心……
宫远徵说着宫尚角,脑海里也全是宫尚角,他曾经看见过宫尚角独自站在深夜无人的庭院里孤独的背影
也曾看见过宫尚角独自在落叶萧索的庭院练习刀法。还曾看见屋内宫尚角痛苦地在地上蜷缩、挣扎,度过半月之蝇之痛……
上官浅.我可以感受到他外表坚强,内心却十分柔软,从今往后他可以示弱,可以不用一直逞强
上官浅.他有我,也有云初和你
宫远徵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滴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宫远徵.可别人不允许
宫远徵.江湖不允许
宫远徵.把你视作神明的人并不会喜欢伏身于尘埃中的你
………………………………
商宫…………
商宫里传来宫紫商的父亲宫流商不悦的沉吟,折磨他的不单是残废的身子,更有精神的痛苦
他听说连昔日的纨绔子弟宫子羽都走到了执刃的位置,而自己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女儿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宫紫商唯唯诺诺地走到父亲床边。床幔被放下,看不到宫流商的样子,只能听到他呼哧的喘气声
宫紫商父亲,你找我……
突然,一个杯子从幔帐里砸出来。宫紫商不敢躲
宫流商:“天天混在羽宫,到底哪里才是你家?别人都说商宫是羽宫的跟班,你就认了?有这些时间,不如好好照看你弟弟。”
宫紫商赶紧跪下
宫紫商爹爹,我错了
宫流商起身,掀开床帘,他面颊消瘦,但目光如炬,怒气正盛
“你错了?只可惜我现在是个废人什么都坐不了”
宫紫商不是的爹爹,您还有我,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
宫流商:“女流之辈能做什么?商宫只能等你弟弟长大,再重振辉煌……明明是宫门第一宫,如今却沦落成众人眼里的笑话……”
宫紫商痛苦的低下头,她很想告诉父亲,自己一直在努力,而且武器研发也大有进展。可又怕父亲追究自己炸地牢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夺目而出
宫流商看着伤心的女儿,咳嗽了几下,顺了顺气,口气明显缓和下来,问道
“你方才说,宫子羽已经通过第二域了。”
宫紫商低着头
宫紫商回爹爹,是的
“这第三关他是过不去的……”
宫紫商宫子羽前两关过得都很顺利
宫流商:“这前两关和第三关不同,我当年就是在这一关败给了自己的软肋……用自己的贴身侍卫做人祭,我做不到……”
宫紫商两眼发直地盯着父亲
宫紫商用贴身侍卫做人祭?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啊?!
宫流商:“自古名器藏英魂,昔有干将莫邪用自己的鲜血献祭铸剑,世间绝世宝刀自有其刀魂,而祖宗认为这魂是活人祭刀后附着其上的信与念,冥冥之中会让刀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佩刀本就用来斩敌护主,所以,贴身侍卫之魂最能代表斩敌护主之意……”
宫紫商愣住了,难道金繁也会舍身祭刀吗?她的眼泪顿如泉涌,在脸上冲出一道道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