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一个勤勤恳恳等了十二年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然而总会有更残忍的事情在等着他。
“我这是又回到那个地方了么?”
林淮卿抬眼瞧了四周,熟悉的陈设许久未见,但压抑的令他窒息,他自嘲地笑了笑。
三年过去了,他从不敢回来看一眼。即便在雪宫中偶然眺望,他也将这最高的一座雪山视而不见。
因为这座牢笼令人难堪。
未曾想到的是,他终有一天还是回来了。
“先歇下,你的伤口很深,它又有些渗血了。”
月公子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一切在此刻都变得十分苍白、无用,只得生硬地安慰道。
“在前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使你遍体鳞伤?”
林淮卿有些累,想起那段人生中唯一勇敢的故事面色疲惫,“我想要去找执刃,可是迷了路。”
“宫门前山治安不太好,随便扒了间有亮光的屋子而已,就见着有个黑衣人在刺杀……”
话说到一半林淮卿突然顿住,那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重新拼凑排序。
他想起那把泛着隐隐黑泽的银亮匕首,想起被杀大叔身上穿的衣服……
他拼命回忆,但发现真相竟如此近。林淮卿不敢相信地扯着月公子的袖口,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满是希望:
“我有中毒吗?”
“只是外伤,并未有毒侵袭。”
林淮卿目光闪了闪,他十五岁时侍弄毒草,不小心擦破了手指,此后才知道自己浑身血液百毒不侵。
但那柄匕首…真的无毒么?
“我见到了执刃被刺杀的全过程。”
林淮卿艰难道,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即便奄奄一息,他也不该离开那间屋子的。
身负一身医术,他竟没有救到那个最重要的人。
真是该死。
少年神色痛苦,脸上满是对自己懦弱、无能的自责。
月公子面露惊讶,“所以你这一身的伤痕都是…”
“这处是被黑衣人发现,他的刀很快,我躲不过。”
林淮卿指着自己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道。
“其余的……是被个莫名其妙的狠毒少年当成刺客抓住审讯得来的。”
细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故事,想起那笑起来也很悚人的少年,林淮卿至今还浑身起鸡皮疙瘩,无法释怀。
宫远徵。
这个仇,他林淮卿势必是要报回来的。
少年眼睛里迸发出强烈战意,月公子倒是很少见到他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有些渗人,不确定,再看看。
“你先休息,好好恢复身体,我先走了,之后再来看你。”
月公子有些坐不住了,安慰一句,起身离去。
“三位长老有说要我在这里呆多久吗?”
推开房门以前,林淮卿平静的问。
推开门的人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告诉少年,那一个不好的消息。
“看来长老们也不知道。你走吧,记得常来看我。”
林淮卿笑了笑,他的异常平静令人心脏发闷。
“好好休息。”
月公子走了,但林淮卿听到院子外守着四道轻稳的呼吸。
该是长老院特派的黄玉侍卫。
何必呢,连盼头都没了,身在何处还重要么?
少年仰头望着窗外,院子的围墙高高竖起,连天空都变得狭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