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老甚至调来四位黄玉侍卫,只等着月宫来人把伤口处理好以后,便送进那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过于孤寂的院子里。
那院子名叫听雪阁,坐落在雪宫最高的一座山上,是常年积雪的雪宫中,最寒冷的一座院落。
也是最隐僻、最孤独的。
“那……关于这次阿淮去前山的事情,长老们怎么说?”
花公子捂着小心肝儿,小心翼翼道。
提起这事,月、雪两人也把目光移向唯一知情的人。
雪重子顶着几面的视线却缄默不语,只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微微黯淡,显得更加沉重。
他侧头望着一个方向,灰蓝色的发丝随风,在脸颊上调皮地荡啊荡。痒痒的,他却无心在意。
雪重子一向稳重,可连他都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那就证明……事情很严重。
花公子挠了挠后脑勺,望着同样的方向面露迷茫。
那边有什么吗?
有一扇开着的窗户。
窗户的外面……是后山里最高的一座雪山。
常年积雪,冷得很,鲜有人去的。
记得年幼时他淘气,废了老鼻子劲儿爬上山顶,还在里面瞧见一间从未听说过的小院子,翻过墙后见到一个小神仙似的……
花公子顿住,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长老们不会是叫阿淮再回听雪阁去吧?”
雪重子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怪不得来雪宫时,瞧见外面站着黄玉侍卫…”花公子喃喃道,“阿淮不过是跑到前山去了而已,为什么长老们就要把他重新关到山顶上啊?”
他还记得当初趴在高高的围墙边向内看的时候,像玉雕似的小娃娃短胳膊短腿儿正在扎马步。
一摇一晃的,站不稳妥。偏偏脸蛋上那叫一个严谨认真,不像个小孩儿的表情令人觉得十分有趣。
花公子比林淮卿大上几岁,当初已经是个狗都嫌的少年。
他没想到只是离花宫出走,上雪宫来玩玩,就遇见了这么一个蛮好玩儿的小孩。
……
模样清俊的少年露了个脑袋搭在墙沿儿,捂着嘴偷偷笑话里面院子里那个扎马步都站不稳当的小孩。
可那孩子十分投入,一次站不稳就再站一个时辰,直到两条腿不再打颤为止。
少年就这么挂在墙沿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心想着看看这小孩儿什么时候才会力竭放弃。
可没想到的是,那挺多到他胸口高的个子,硬生生在院子里从旭日初升站到日头西斜,直至明月换班,天空变得昏沉,那孩子才脱力似的倒在地上,仰面朝天。
嫩生生的小脸上,全是黄豆粒大的汗珠,身上那套雪白的中衣也变得湿溻溻。
那张一直以来都紧紧蹙着的小脸儿,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
夜色降临,那孩子就这么躺在渐渐转凉的院子里,山顶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仅他一人。
少年胳膊都勾麻了,却不知何时看得入迷,沉浸在那个小小的执拗孤廖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直到小孩儿打了个喷嚏,从地上爬起来回屋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少年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