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的十六岁一点也不美好。
因为一次意外不能张口说话,好不容易在家一遍遍面对玻璃镜张口发声,却是结巴。
妈妈嫌她丢人又心疼她口吃,把她定在家和医院来回往返,一趟又一趟,冗乱像莫比乌斯环。
她拿指尖轻触女人的后背。
顾母.怎么了?
顾遥听出女人语气里的不耐烦,恹恹垂下目光。
顾遥.【对不起,给妈妈添麻烦了。】
沉默着吐露内心的惊涛骇浪,顾遥对上女人淡漠的目光。
抓紧少女纤细腕骨的女人脚步微顿,好似不明白女儿如今怎么与她这样生疏了。
顾母.你是我女儿,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不是麻烦。
强迫自己点头,却不想肩膀被人从背后冷不防拍了一下。
她转身回望,和煦的日光透过茂密的柳叶洒落,斑驳的光影落在少年面容,杨澄静静地站在柳树下,微眯眼眸向她浅笑,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杨澄.顾阿姨又带了遥遥回家啊?
顾母.这不是刚去找完医生,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五官因为窘迫和惭愧挤出脸颊,她伸手几欲要哭。
没人知道她的痛苦。
爸爸在她面前被活生生轧死,身体爆血热潮潮砸在她眼角鼻尖,如同一根根细密针尖刺痛她的灵魂。
她张唇,喉咙被一团湿棉絮堵住般,无声的尖叫几乎冲破天灵盖。
……
再后来,她说不了话了。
她成了哑巴、拖累。
没人知道她的痛苦,那痛苦在她梦中上演了成千上万遍,一遍又一遍,无尽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