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清越有心事,随意的穿着一件黑衫,裙摆拖地,提着灯笼便出了门。
宫门的路与后山不一样。
每次走,都会想到幼时他们在这嬉戏打闹,那些侍从都追不上他们。
“清越?”
熟悉而久远的声音,转身入眼的便是月公子。
“三哥,贸然到前山......”
清越的声音清清冷冷,叫月公子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
“所以你会说出去吗?”
月公子嘴角带笑,他知道清越嘴硬心软,她是不会说的。
“三哥,你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月光下,他看着清越的脸庞,只觉得这些年她变了很多,小时候那个只会缠着自己叫哥哥的孩童已经长大了。
“嗯,我知道。”月公子笑着,食指在她的鼻尖点了点:“清越这小大人的气势不会是和宫尚角学的吧?”
“...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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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公子走后,清越便在凉亭处坐下了,欣赏着这月亮。
“清越......”
黑夜中清越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时没有站稳,踉跄中被一双大手牵住揽入怀中:“执刃大人!”
宫子羽的手揽住清越的腰肢,眉心一皱,她似乎比之前还要瘦些。
“宫尚角不给你饭吃吗?”
清越觉得莫名其妙,抬眼看着宫子羽:“执刃此话不可说,角公子没有苛待我。”
“那......”宫子羽摆明了说不出理由,清越站稳脚跟之后,便与他保持了距离。
“宫尚角对待你可好?想来也是挺好。他若是对你不好的话,宫远徵想必会比我更疯。”
沉默了许久,宫子羽低下头看着清越的眼睛:“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的。”
“若是宫远徵和我爹的死有关联怎么办?”
气氛有一刻是严峻的。
清越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子羽,心中有些气急:“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嗯,我也想他和我爹的死没关系,但是,事实放在我面前......”
清越刚想问些什么,远处的绿玉侍卫着急赶来:“执刃大人!长老院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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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气氛有些低迷。
云为衫和上官浅站在殿内中央。
“清越为何大晚上的和宫子羽在一处?”宫尚角语气有些冲,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宫远徵闷声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两人。
清越面色不变:“只是出来散步遇上了执刃,便一同来了。”
“只是这样?”
“不然呢?”清越没说话,倒是宫子羽呛了回去。
“好了,好了,尚角你说两位新娘的身份信息传回来了,怎么样?”月长老在中间当做和事佬。
“上官浅姑娘身份并无不妥,云为衫姑娘......”
宫子羽看了一眼云为衫,发现她眼中闪烁,以为她在害怕宫尚角,便长腿一迈,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怎么?怕听到结果?”宫远徵嘲讽道。
“只是觉得你们这么对待女孩子有些不妥罢了!”
宫尚角凌厉的眼神在云为衫的身上打量着,卖了个关子,最终还是宣布了结果:“云为衫姑娘确实是云溪镇云家长女。”
卖了个关子将云为衫吓得不轻。
“好了,既然都没问题,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长老们摊手,他们可以走了。
可宫子羽却突然质问宫远徵:“她们没有问题,可是你宫远徵呢?你研究的百草萃为何里面掺杂了灵香草!”
“执刃大人可有证据?”清越突然的维护,宫远徵有些晃神,无辜的待在清越的身后,愤懑的看向双眼微红的宫子羽。
“你护着他?你可知是他让贾管事换了那味药?”
宫子羽的情绪有些激动,不满清越护着宫远徵。
清越看着跪在地的贾管事,眼神凉薄:“污蔑主子,可知道后果如何?”
贾管事早些年是听说过,宫门清越不好惹,所以此时也是有些怕:“知......知道......”
“所以,是宫远徵吩咐你的?”
“姐姐我没有!”宫远徵有些急,宫尚角也有疑惑:“贾管事说谎可是得遭受酷刑的。”
“是...是!是徵公子吩咐小人将神翎花换成灵香草的!小人不敢不听啊!”
“混账东西!你放什么狗屁!”说完,宫远徵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刃,却被清越挡住。
“长老们还在,小孩子心性收收,他若是诬陷你,他的下场不会好过。”清越脸色不好,长老们面前公然想要杀了证人,宫远徵这做法着实不妥。
好在宫远徵还是比较听她的话,此刻已乖巧的站在宫尚角的身边,只是有些委屈。
“长老,还是将贾管事交予羽宫处置,徵宫随后送上各式毒药,总会承认的。”宫尚角此时也有些愤懑,但是还是镇静说出处理方法,对长老们来说,也是一种下台阶的话,若是不按照这样,这三人指不定会在这里打起来。
就在事情准备告一段落的时候,沉默不言的贾管事突然甩开袖口的两枚暗器,直逼清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宫尚角从腰间抽出佩刀,挥刀打中暗器,瞬间炸出浓厚刺鼻的烟雾。
清越下意识的去看两位手无寸铁之力的新娘,烟雾中看见两人站立了一会便倒下了。
“烟雾有毒!”
金繁牵扯不住宫子羽,同情心泛滥,竟然将百草萃喂给了云为衫和上官浅。
宫尚角内力翻涌破开了这浓雾,清越用手边的匕首柄打在了贾管事的后面,不成想此人咬破了舌下含着的毒囊,倒地而死。
宫子羽有些不敢相信,清越可以为了宫远徵可以杀人!
“你为了他将证人杀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清越杀人了?”宫远徵有些气愤,明明是自己服药而死,宫子羽能不能眼睛再瞎点?!
清越也不为自己辩解。
“蠢货!他刚刚摆明了心虚,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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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被押入水牢,宫尚角急匆匆的向长老们请示去搜索证据,以还宫远徵的清白。等到所有人都走后,只剩下了略显颓废的宫子羽,还有清越。
“宫子羽......”
宫子羽心中一动,内心有些受伤:“你别和我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远徵不是杀害你父兄的凶手,也绝无可能。”清越看着渐渐落了雪的天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可是证据摆在那!”宫子羽在看见贾管事逃走的时候,就已经相信宫远徵不是凶手了,只是有些不平衡,为何清越总是护着宫远徵!
“证据也会有人伪造的!”清越声音不若之前和他那样冷淡,而是有些关心:“证据,宫尚角已经在找了。你父兄的死也会水落石出的。”
“那你呢?清越!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一直都知道!”
清越面上虽然不显,但是是的,她一直都知道,所以这一年她也有躲着他的原因在。
“你那么护着宫远徵,是喜欢上他了吗?”宫子羽眼眶微红。
“宫子羽!”
清越眼下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时那个爱哭的弟弟,现如今已经是个成年男人。
他现在惯用身高的优势来压迫她。
“清越怎么不叫我执刃了?宫远徵还真是有手段,竟然能让你这般维护!”
清越被捏住下巴,仰头看他。
见他眼眶微红,便没了生气的架势:“你们之间的血缘磨灭不了的,远徵再坏,也不会拿别人的性命赌。”
“好,我不针对他了......清越抱抱我可好?”
清越有些意外,对上那双含泪的双眸之后,便不忍心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几乎是在她有所动作的那一刻,宫子羽低头埋在了清越的颈窝,紧紧地回抱住她的肩膀。
这些天的委屈和难过尽数发泄了,清越知道老执刃死后他的处境,不可否认她内心是有些心疼的。
许久,长老院才传来一声闷哼。
“宫子羽,松点!我有些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