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喜欢的人?”
“…有。”
宫远徵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他未将那句“是谁”说出口,试言草的效果便消失了。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转向柜台上放着的龙灯与昙花灯,神情变得温柔。
……
“自从长老遇刺之后,出入医馆都需要徵公子的手令,领取药材更是严格。”
“哦…你想要我的手令?”
“我…”
“拿去便是。”
不过只是一份试言草,辛嫋嫋便轻松得到了一块印有徵字的令牌,这也意味着宫远徵,对她没戒心了。
不过,仅是他一人罢了。
“无名的身份已经排查清楚,我原想着与长老们一同商议,既然羽公子‘亲自登门’,那我不妨先告诉你,只是不知羽公子能否承受。”
“可疑目标有三:一是黄玉侍卫的首领,二是长老院的管事……”宫尚角走到宫子羽面前,“但这两者都已经暂时排除了嫌疑,所以只剩下第三个嫌疑人。”
“谁?”
站在宫尚角旁边的宫远徵隐隐攥紧了拳头。
只听见宫尚角说出四个字。
“雾姬夫人。”
另一边,辛嫋嫋来到云为衫院中同席品茶。
云为衫“半月之期…”
辛嫋嫋放下茶杯。
辛嫋嫋“你想借上元节出宫门吧…不用管我,我不是半月毒。”
云为衫紧绷着脸,一脸戒心看着对面的人。
云为衫“什么意思?”
辛嫋嫋不语,甚至表情也未曾变化。
云为衫还想说些什么,宫紫商突然提着盒子走了过来,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坐在垫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云为衫“这…是怎么了?”
宫紫商“唉…”
宫紫商看看云为衫,又瞧瞧辛嫋嫋,又叹了口气。
辛嫋嫋“这黑乎乎的…是何物?”
辛嫋嫋眼尖,瞧见盒子里的黑炭。
宫紫商“我想着今天是上元节,打算给他做一盒精致的糕点,从早上到现在忙活半天,呕心沥血,结果……他一口都没吃。”
辛嫋嫋眼角一抽,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黑炭。
云为衫“金侍卫也许是因为吃素,所以才不吃烤肉饼呢?”
云为衫打圆场安慰。
宫紫商“你,烤肉饼……这是桃花酥!桃花酥!”
辛嫋嫋又瞪大眼睛。
辛嫋嫋“这是桃花酥?!”
虽说辛嫋嫋没吃过多少糕点,但没见过猪跑不至于没见过猪肉。
宫紫商瞧着辛嫋嫋惊恐地盯着盒子里的黑炭,有些挂不住面。
宫紫商“杀人诛心啊妹妹…”
云为衫“我一会儿去教育金繁,无论这是什么,都是你的一片心意。”
宫紫商“我用真心换绝情,也罢,自己吃。”
宫紫商拿起一块黑乎乎的桃花酥,说完张嘴就咬,然后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云为衫与辛嫋嫋面面相觑。
辛嫋嫋“那我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辛嫋嫋向云为衫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路上碰上了宫子羽,说是茗雾去了后山祠堂为父兄祈福,辛嫋嫋只是微微颔首,行礼离开了。
夜晚,宫子羽一行人从密道出了宫门。
“辛姑娘,徵宫宫三先生命人送来了一盏昙花灯。”
辛嫋嫋冷冷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你已经暴露了…想不想知道你在宫子羽心里的分量呢?”
……
热闹的上元夜与角宫无缘。这里,即便是节日,也弥漫着肃杀气,回廊没有彩灯,门前也无香炉,一如平常时的黝黑肃静。唯一不同的是,后院回廊里多了一点点火光。宫远徵兴致颇高,提着一只精美的龙形花灯,兴高采烈地朝宫尚角房间走去。
快走到门口,他遇到了一个下人。下人忙问安,“徵少爷,好漂亮的花灯啊。宫二先生属龙,应该是给宫二先生的吧?”
宫远徵心情好,脸上少有地带着笑。
宫远徵“我哥不喜欢这种无用之物,但我想着上元灯节,房间里亮堂喜庆一些总是好的。”
“少爷亲手做的?”
宫远徵没说话,但笑得有些得意,他看着房间问下人。
宫远徵“我哥呢?我来陪他一起吃饭。”
“宫二先生正在和上官浅小姐一起用晚膳。刚刚下人们在后院廊亭里生了些炭火,他们应该是在那里。”
宫远徵的笑容突然在脸上消失,就像灯里的光焰,突然冒出一阵烟来。他看着手上的灯,又抬头望了望院中,脚步僵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徵少爷要一起用晚膳吗?我现在去通报一下宫二先生?”
宫远徵“不用了。”
宫远徵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灯,默不作声。他慢慢转过身,再回头望,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仿佛是丢了什么。
“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辛嫋嫋提着宫远徵做的昙花灯,借着微弱的灯火来到了医馆,有了徵宫的手令,医馆自是随意进出。
她熟练的从各种抽屉里找到安神汤听需的药材,又拿来药盅小火慢煎。
医馆很黑,唯一亮着光的便是宫远徵的那盏昙花灯,中间的烛火是用一个透明罩子罩起来的,凑近仔细一嗅,有着淡淡的昙花香。
一刹那的美丽与一瞬间的永恒。
辛嫋嫋望着昙花灯有些愣神。
“铃铃一一”
寂静的医馆里响起铃声,是辛嫋嫋腰间的铃铛,声音清脆但如今环境下却有些刺耳。
辛嫋嫋“宫远徵…遇袭?上官浅…”
辛嫋嫋压下心中疑惑,灭了药盅下的火向门外跑去。
不到半刻,铃声逐渐变小,最后重归平静。
她看见了宫远徵,被抬着的宫远徵。
宫远徵被送到医馆,他躺在木板床上,上衣被剪开。两个大夫围着,他们看着心口的那个瓷片,插得很深,都不敢摘取。两个大夫面面相觑,一人神色凝重:“这个位置……是经脉命门,稍有不慎……”
“辛姑娘…男女有别,请避让。”
辛嫋嫋“人命关天…哪有什么有别…”
宫远徵口吐鲜血,下巴和脖子都沾着血污,看得辛嫋嫋声音有些颤抖。
辛嫋嫋推开一名大夫坐在宫远徵床边察看他的伤口。
宫远徵用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眼眶通红的辛嫋嫋站在床边,便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宫远徵“帮我…取…了。”
辛嫋嫋“宫远徵!…这是经脉命门!”
辛嫋嫋有些激动,眼泪从脸上滑下,掉落在宫远徵抓住她手腕的手上。
宫远徵“我会运转内力,护住经络,你…只管……取下。”
宫远徵看着止不住眼泪的辛嫋嫋扯出一抹笑容。
辛嫋嫋“好。”
辛嫋嫋哑着声音,也不敢耽搁了,连忙叫人去取了止血粉。
宫远徵“拿根…野山参。”
另一大夫急忙拿来一块切开的山参,放到宫远徵嘴里,宫远徵咬着,脸色已经非常苍白。
辛嫋嫋手持镊子,定了定神,稳着手将胸口的瓷片夹住,猛地用力。
随即,鲜血四溅。辛嫋嫋怔怔地看着挡住她的脸的手,又垂了下去。飞溅的鲜血大部分被宫远徵的手所挡,只有几点溅到了她额头上。
辛嫋嫋看着大夫动作迅速的为宫远徵处理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随即,又一滴清泪流下。
“铃铃一一”
宫远徵腰间的铃铛短暂的响了一下,又重归平静。
“这…”旁边的下人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辛嫋嫋。
辛嫋嫋“无事,这铃铛…会无缘无故的响。”
辛嫋嫋指了指自己腰间与宫远徵一模一样的铃铛,淡淡一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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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的花语。
见过一刹那美丽的人,会渴望那一瞬间永恒。
铁石心鸟动心了。
(其实私下鸟鸟的铃铛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响…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