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中,宫子羽靠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屋外的风雪,无归处地随意飘摇。微风撩起了他的发丝,称得那张脸更加俊美,隐隐中透着易碎。
一紫衣女子从后面走过来,声音柔柔,似吴侬软语,她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递给宫子羽,轻声道:
紫衣刚添好的手炉。
宫子羽接过手炉,暖了暖手,又继续望向窗外,风雪还在飘着,他悠悠地道:
宫子羽下雪了,今年的冬天,竟然来得这般早。
宫子羽我梦里便不常下雪,那个地方没有冬天,四季如春,到处都开着鲜花,不像旧尘山谷,总被毒瘴罩着。那还有一座喷泉,水不停地喷涌着,哗啦啦地。
紫衣一顿,随后笑道:
紫衣你又梦见那名女子了?
宫子羽是啊。
宫子羽我总是在想,她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呢?我记不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声音,很乖巧,却又坚毅。我寻遍旧尘山谷不得,寻了万花楼也不得,兄长临近选亲,我借此几乎看遍了江湖中所有的女子——却都不是她。
紫衣你这话不应该对着我说。
她见宫子羽抚着手炉,窗外细雪纷纷,隐隐约约能听到些动静。
紫衣你该收拾收拾回去了。
宫子羽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语调漫不经心。
宫子羽怎么了?一大早就有客人了?
女子敛眸一笑,颇有些楚楚动人,她温柔调侃道:
紫衣别的客人可不像你一样,花了钱,却睡在偏榻上。
紫衣声音突然沉了沉,似有些落寞:
紫衣我当然知道,你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来我这里。
宫子羽靠在窗台上,雪落瑶台,风却是温柔的,微微扬起了他的发丝,他淡淡道:
宫子羽古人说,五音疗疾,听你弹琴,好像烦心事都没了。
紫衣不过有所寄托罢了。你若寻不到你那梦中的女子,却也不妨看看他人。
他再次提醒宫子羽,端的是温柔小意。
紫衣今天是宫门迎娶新娘的日子,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爹又该骂你了。
宫子羽不应,只又转头赏起了外间的雪,落得满地清白。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了手炉,一个人出了万花楼,只是刚踏出大门,便瞧见自己的绿玉侍卫金繁拿着鹤氅在大街上等着自己。
金繁见宫子羽吊儿郎当的模样就起火,生气道:
金繁你又来这种地方?!
宫子羽反问道:
宫子羽你不是也来了吗?
金繁恨铁不成钢,眉头皱得死紧。
金繁平时花天酒地也就算了,连今天这种日子你也往这里跑!你不要命了是吗?
宫子羽摆了摆手,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表情,滚刀肉一般。
宫子羽新娘子都没到你着什么急啊?你是新娘子?
金繁被他气得不行,恨恨道:
金繁我要是新娘子,我一定会在洞房花烛夜,打断你的腿!
宫子羽撇撇嘴,被风雪吹得有些冷,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就见金繁走近将那黑色的鹤氅披在他身上,帮他拢了拢,没好气道:
金繁怕冷还穿这么少。
宫子羽裹紧鹤氅,顿时周身便暖和了起来,让人懒洋洋的,他咧嘴一笑。
宫子羽你懂我,这大早上的的确有点冷。
金繁闻言一气,直接伸手便把氅子的系绳猛地拉紧,一下子贴住了宫子羽的喉咙。
他立即拉开了些,十分没好气。
宫子羽干嘛,你想勒死我啊?!
金繁不理他,直接上了马车,宫子羽讨了个没趣,却还是快步走上前和金繁一起坐上了马车,启程回旧尘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