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亲爱的日记：

再续上篇。

校门口，竟等着一个熟悉的人，消瘦的身影在细雨中显得更加单薄。我一愣，才反应过来，虽然我被判给了爸爸，但是没有不允许我和妈妈见面。

我有心先试试那张银行卡到底管不管用，以免空欢喜一场，所以暂时没有告诉妈妈拿到钱的事情。

妈妈拉起我的手，不知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一路上气氛沉默，我的脑海里很乱，没有明确的目标思绪，只是乱。

我清楚自己背叛了茉莉，我屈服于金钱的诱惑；我破坏了真相。但我认为自己这么做没有错，我只是想要幸福的生活，不然就只能永远活在自己的回忆里。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我们正站在一座高架桥的中央，高悬于翻涌的江水之上。江水在高架桥下湍急流动，发出低沉的潺潺声。高架桥上没有别人，偶尔驶过几辆疾驰的轿车。

妈妈将我抱在怀里。

“对不起，卡琳，我不能将这样的你留在恶鬼的身边。”

“这个世界充满了苦难，无论你如何忍受，最终都会归于泥土。”

我望着奔涌的河水，霎时心惊肉跳。

“我已经做了最努力的尝试，但是也失败了。”

“没关系的，卡琳，我会陪你一起的。”

死亡就是长长地睡一觉，我曾那么认为。或者是来到阴间，等待上帝的审判。后来我才发现，前者是谎言，后者是自欺欺人的每秒幻想。

我听见耳边有人在低语，我想起被踩死的猫咪，这才发现我所寻找的凶手一直都是我自己。我认为自己帮它结束了痛苦，但我也清楚地知道它有多么渴望活下去。

尼格摔进了学校的游泳池时，眼看她在水中挣扎，我冷眼旁观，不愿意帮助。我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对爱玛说出恶毒的话语。

但是无知者无罪，总比明知故犯强。

至少在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可以把扔出去的钱还给妈妈，让她请好律师打赢官司；我也不会再做那些糟糕的事情，我会咽下应得的痛苦。

这么想着，我摸出内兜里的银行卡：“没关系的，妈妈，我有钱了，我们可以再开庭一次。”

妈妈浊黄的双眼顿时瞪大，难以置信。我咧嘴一笑，扭头看向她，说：“妈妈，你太心急了。死亡是一种自私懦弱的逃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就算这次失败了，也可以重来。”

仿佛她的思绪深陷在某个遥远的回忆中。她的眼睛空洞而深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失去的东西。

片刻之后，两行雨水滑过她的脸颊，留下潮湿的痕迹。

“卡琳......你回来了。”她后退几步，踩在沥青马路上，溅起水花。我没想到她会给出这种回应，一时摸不着头脑。

她站在马路边缘，一辆轿车对她按了喇叭，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清楚，那些律师说你有精神问题，是真的。我的女儿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孩子，而不是那个愚蠢而残忍的陌生人。”

啊，我果然又犯病了。

妈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这才惊觉，那是泪。她扬唇一笑，一笑之间，让我松了一口气。曾几何时，这种泪眼婆娑的笑意才是最真实的。

卡琳，5月26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