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城头〉

　　凌若刺杀独孤雁未遂，如今被她废了右手，面对独孤雁的步步相逼，她只得不断往后退。

　　“我未曾伤害你，也未曾对不起你。你我相识不久，不还有如此深仇大恨。”独孤雁边说边朝她靠近。

　　“你的确未曾伤害我，”凌若笑了笑，继续道:“我陪在将军身边十三年，自幼爱慕他，少时的他意气风发，他救了我。是我，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如今的城主，我知道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我身上的十七处伤疤都是为了救他落下的，不过我不在意。只要他能好好的，平安的度过一生，就算这样望着他也好。他安慰我的样子真的很温柔，哪怕我知道，他的心里没有我。”

　　她渐渐红了眼眶，望着独孤雁道:“可是为什么，你明明以敌军的身份入城，却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可以站在他身边，取代我的位置。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十三年的陪伴比不过你几个月的相逢？”

　　“可你却背叛了他。”独孤雁淡淡道。

　　“是，我是背叛了他，我们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不是吗？”凌若大笑着，随后撕下了面皮，露出本来的面貌。

　　“皎……宣？”独孤雁不可置信。

　　“不，我不是她，她是我的孪生姐姐。你知道看着自己的亲生姐姐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独孤雁……”

　　她说完，笑着落下一滴泪，随后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张开双臂，像是尝到了自由的味道。

　　她终于为自己活了一回。

　　北宫时迈步走上城头，却只见一个玄衣人站在远处，还戴着面具，是万俟渊的鬼面首。那人怀抱着剑，戴着手套，直盯着他。

　　北宫时不禁皱眉，莫不是万俟渊还没有死？可是他已经骑马跳下了悬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还毫发无伤？

　　北宫时虽心中疑惑，却也剑指前方，说了一句“出剑吧”。

　　面具人依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北宫时只得先行提剑冲上去，面具人不拔剑，仅仅是用剑鞘抵挡着他的进攻，却还教他不能近身。

　　北宫时使出全部功力，面具人手握剑鞘，手击鞘尖，长剑出鞘，她一手握住剑柄，挥剑与他打斗起来。

　　北宫时刚开始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弱点，开始占据上风。

　　北宫时步步紧逼，她却教练后退，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绝境。北宫时长剑抵喉，她用剑划开，又开始与他打斗。

　　北宫时抓住时机刺伤了她的肩头，她捂住肩头后退几步，很快让自己站稳。

　　北宫时又刺伤了她的另一侧肩头，她终于支撑不住，用剑杵地半跪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她刚想站起，他一剑刺进她的胸口，结束了这场打斗。

　　她扔了剑，跌坐在地，背靠墙边，抬眼望向他，不停笑着。

　　“你输了。”北宫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北宫时俯身，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心中不禁一颤，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雁儿，他的剑顿时掉在了地上。

　　独孤雁吐着血，笑道:“北宫时，我想……再看看太阳。地下冷，我怕黑……”她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按她的话，抱起她，与她一同坐在城头。

　　残阳如血，金色的阳光照着两人的身影。

　　“看到了……”北宫时缓缓吐出几个字。这次，终于不再是明天。

　　独孤雁笑着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

　　北宫时拿出那支簪子，侧身替她簪好，还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在城头，久久伫立。

　　“北宫时，我是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