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黎“梦兮,怎么了?”
安九黎梦兮连忙回应,却又吞吞吐吐道。
梦兮“尚衣局以将嫁女……缝针完成己命人将它送来了,还请公主殿下前去过目。”
他一想到嫁衣望着窗外新发的绿枝,感叹道。
安九黎“是啊~一转眼马上要到和亲之日了,该留的终归是留不住的。”
梦兮“嫁衣……”
她话意未尽,突然想到什么。又将后半句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安九黎“走吧,去看看。”
到自己的寝殿后,使人眼前一亮,红缎喜彩挂满了整个寝宫。
她将所有人都谴退了下去,独自留下自己一人。
屋内到处都是嫁状放置的箱子,几乎将整个寝宫都给堵满,使人不好从中绕开脚正常行走。
他提起自己的衣裙,小心翼翼的绕开那些箱子,步履维艰地走到嫁衣前。
摸着身前的嫁衣,口中一直念叨。
安九黎“嫁衣虽美,但可惜不是穿给你看的,那便不美了。”
在世人眼中,万金彩礼,十里红妆本是众人眼中所求之不来的。如若换成他人,早就因当兴喜若狂。可命运弄人,那人偏偏是她。
心中早己有牵挂,在美的十里红妆,万金彩礼,终弥补不过她一辈子的遗憾。
(大婚之日……)
嫁衣正红色的,绣了九只金凤,华丽异常,头上的凤冠看上去富丽堂皇。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白玉般美。沉重的凤冠,能压住的是泪水,却沉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她如一只木偶般坐在梳妆台前任众人摆弄,面无表情。
眼中在无昔日的星辰,只有满眼的无情、冷漠、冷漠。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多子又多寿,举案又齐眉;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子孙满福堂。”
待云华准备给她盖好盖头时,安九黎深伸手前去打断了她。
安九黎“云华,你们先下去吧,这盖头我自己来盖。”
那名给安九黎梳头的嬷嬷道。
“长公主殿下,这不合规矩。”
安九黎“给我滚下去!”
她突然大发雷霆道。
“是,老奴这就下去!”
他静静地依靠在铜镜面前,回忆着与萧执在一起的所有时光。
“那段日子也因该算是回忆,也是尽头吧,呵……他可真傻,傻子都知道忘记往事重新开始,可他了……”
叹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不想在重新走上她母后的不归路。三族之恨,并非几日亲情之所关照便能给埋沫。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冷哼了一声,嘲笑自己当初是那么蠢。
但又立刻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选择的路就必须一直走下去。
既然以选,便再无后悔之日。
“母后,是不是没有心,便不会再痛……”
环顾四周,看着地上的嫁妆,突然想到自己的父皇的昏庸。本是十分清楚,现在又忽地模糊。
她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在那里默默哭泣。
铜镜逐渐在她的视线里模糊,但依然还是可以隐约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出手将泪水抹去,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笑盈盈道。
安九黎“你怎么来了?”
萧执“你要走了,我来看看你。”
安九黎“九黎,多谢太傅的一片好心。”
他起身行礼谢到萧执,所以言行上可以勉强骗过他,可手上的动作与不受控的泪水早已出卖了内心所想。
萧执“你……可还好?”
安九黎“太傅看我的样子不像开心的吗?有着世人所羡慕的万金彩为骋,十里红妆作伴。就……这样风风光光的嫁到景苑国去,我又怎会……不开心?”
她哽咽道。
她大约只是觉得心里苦,却又形容不出,只好用外面的欢声笑语将心里的苦埋没。
萧执“你也别骗自己了,不要像一只木偶一样让人摆弄,好吗?”
安九黎“太傅可真会说笑……”
萧执“对,臣是和公主开玩笑,因为臣从公主眼中看出世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安九黎“那请问太傅……看到了什么?”
萧执“公主您不想嫁……”
安九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跑上前去将他抱住,失声痛哭道。
安九黎“太傅,不……对,萧执……我不想嫁,但我也不能不管你们,对不起……”
萧执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萧执“别哭……妆容花了可不好看……”
他放开了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纯金的凤簪,戴在了安九黎头上的凤冠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安九黎“这是什么?”
萧执“是一年前与你一起去赏桂花时准备送给你的,那日……见你太开心,别忘了这事。”
萧执“还望公主将我们之间的故事从头到尾的一切,就当做……一场梦。”
他说罢便向后退了两步,可以与她拉开距离,想让她彻底断了念头。
也对,他的这种语气对自己也不止一两次了,这几日将近大婚之日,时日越靠近,他便越疏忽自己。有时甚至当面路相逢,就只是普通寻常礼仪别将自己打发走了。
安九黎“梦?”
她含着泪水询问道。
萧执“忘记臣,重新开始……”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冷哼,自嘲。
安九黎“好一个忘记重新开始?”
萧执“臣……”
安九黎“将近大婚,太傅明明就舍不得,又为何要苦了自己,骗我了?”
抹去自己的泪水,绝望仰天大笑道。
安九黎“太傅曾给过我希望,现在却反正要加希望给亲手捏碎,您不觉得可惜吗?”
萧执“臣那是年少无知,差点酿成大祸,现在便来阻止它。”
安九黎“呵……可笑……”
安九黎“年少无知,真是啊……我答应……你,但太傅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一脸冷漠,眸色微深,忽然笑了起来,在压抑的氛围内荡开。
萧执“臣一定会答应的。”
安九黎“本公主还未说出口, 太傅就已经答应了,就不怕……”
萧执“公主的命令,就算死,也愿意。”
安九黎“我才舍不得让你死,只愿太傅待我走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他沉默了。
安九黎“这皇宫与天下人,注定将是我一生的鸟笼。从小听孟槿姑姑与母后讲,外面的世间很美好,我注定是与之无缘,以后就由你替我去好好看看皇城外面的世间吧?”
萧执“好……公主……”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怕她伤心,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完便将身旁的红盖头给安九黎盖好后,凑近他的耳旁道。
萧执“公主……现在花开了,梦醒了……”
安九黎“太傅之言,九黎定当好好反省自己。”
将红盖头给她盖好后,将直径离开了竹颜宫。
他心中暗自许道:“芍药花开了,以后的路不能再陪你走下去,愿你一世安好。”
她来到大殿,跪在殿的中央,而她的父皇居高临下,手中拿着一根用红锻装饰的鞭子。
秦淮“以嫁之余后,莫切违背公婆,顺夫君之意,扶他天下之功;相夫教子,贤淑以之。”
安九黎“皇女铭记父皇的教诲。”
后秦司薄上前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将她引向外面送亲的车队,他的眼神中满是关怀和爱护。
秦司薄“以后嫁过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安九黎“能保全身边的人的性命,嫁去景苑国又怎么不值得?”
秦司薄“萧执……他刚才与你说了什么?”
他小声地在安九黎身旁嘀咕着。
安九黎回应道。
安九黎“没有什么,他让我将我与他直接当成一场梦,既然他都这样说,那便一切做罢,以后只就祝他能早日寻觅良人,白头到老……至于我们之间……”
秦司薄“他……只是在和你说气话,你别在意他。”
安九黎“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秦司薄“本宫……”
安九黎“好了,你也别太伤心,我又不是不回来看望你们?”
秦司薄“回来是好……但不知是多少年以后?”
安九黎“唉!我先给你说,以后竹颜宫就拜托你去照管了。我希望以后重回那日,它还是那个样。”
秦司薄“好……”
她走到殿外最后一阶台梯,转过身去直径朝她的父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坚难地站起身。从身旁一名婢女手中所呈的盘子里的剪刀拿起来,毫不犹豫的将一缕头发割断,放入了木盘中。
“吉时己到,起启!”
安九黎“父皇,你可曾对得起我母后?”
秦淮“你……”
话完,她满意地苦笑着,含泪回望着不远处站的比较隐秘的萧执。
虽不舍,但必须要放下。
“恭送临安长公主!”
她登上马车,车内的一处角落内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安九黎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发现居然是一盆盛开的芍药,连同芍药的还有下面压着的一封信。
她轻抚着芍药花瓣,将其缓缓移开。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拿起来,目光落在那熟悉的字迹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信中所写:
景苑国之前行,山水程中,路途漫长。便与汝亲种栽,化花陪汝之所行。
虽今生不知可否再有缘,但昔日之与汝所在时日,己足矣。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又翻开下一张,纸上只写了短短四句话:
五旬清独离草前,赏花另半己无人。
佳人己去别离国,终身不与他人赏。
本是清晰的双眼,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泪水如花一般在信纸上绽开。
她凝视着那信笺上每一个字迹,如同珍视瑰宝一般,紧攥在手中。强忍着涌上心头的哭泣,在马车之中,声音哽咽着,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后悔而又惋惜,刚才自己对他的一言一行,可当初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只好默念:“芍药花开,送吾出城;相思入花,愿你一世平安……”
送亲的马车向前走去,两岸的青山在黄昏中都装成了深黛色,不知是青山退连是马车在前行。
故国越来越离她愈远了,故国的山水也渐渐远离于她。
回望着故国的山水,不知在见之日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