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走到骑士团近旁时,发现一枚枚炮弹飞过了骑士的队列和它周围的地方。之所以有此发现,与其说是因为他听见炮弹的啸声,毋宁说是因为他看见士兵们脸上流露出惊慌不安的神色,军官们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威风凛凛的表情。
当德拉科从骑士团的一条阵线后面驰过时,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德拉科!”
“什么?”他应声喊道,没有认出霍夫曼。
“怎么样,我们到了第一线!我们的骑士团发动过进攻!”霍夫曼说道,脸上流露着幸福的微笑,这是头一次上火线的年轻人时常流露的微笑。
德拉科停了下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说道,“怎么样了?”
“击退了!”霍夫曼兴奋地说,变得健谈了,“你可以设想一下吗?”
霍夫曼开始讲到,骑士团官兵在某处停留,看见自己前面的部队,以为是盗宝团,这些部队突然间发射出一枚枚炮弹,骑士团才知道,他们已经到达第一线,出乎意料地投入战斗。德拉科没有听完霍夫曼说话,就驱马上路了。
“你上哪里去?”霍夫曼问道。
“受托去觐见迪卢克勋爵。”
“瞧,他在这儿!”霍夫曼说道,他仿佛听见,德拉科要拜见“殿下”,而不是“勋爵”。
他向德拉科指了指站在离他们百步路远的迪卢克勋爵,他头戴钢盔,身穿骑兵制服上装,拱起双肩,皱着眉头,对那面色苍白的深渊法师大声呵斥一通。
“要知道这是迪卢克勋爵,而我要叩见总司令或琴团长。”德拉科说完这句话,就策马出发。
“伯爵,伯爵!”凯亚喊着,他和霍夫曼一样兴致勃勃,从另一边跑到前面来,“伯爵,我的右手负伤了(他说着,一面伸出血淋淋的、用手帕包扎的手腕给德拉科看),我还是留在队伍里。伯爵,我左手能持军刀,我们姓凯亚的一族,个个是英雄豪杰。”
凯亚还想说些什么话,但是德拉科没有把话听完,便继续骑行。
当他到达庄园时,管家迎了上来。
“德拉科少爷,您回来了。”管家恭敬地说。
“是的,管家。”德拉科回答,“可莉和丽莎她们在哪里?”
“她们在客厅里,和莫娜小姐一起喝红茶。”管家回答。
德拉科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客厅。
当他走进客厅时,可莉和丽莎正在和莫娜聊天,看到德拉科进来,她们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德拉科,你回来了!”可莉高兴地说。
“是的,我回来了。”德拉科微笑着回答。
“战斗怎么样了?”丽莎好奇地问。
“我们击退了敌人。”德拉科简短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莫娜微笑着说。
德拉科坐了下来,和她们一起喝着红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他一边喝着温热的奶茶,在心中思索起之前与邓布利多校长的对话。
德拉科缓缓地缓行,他不知道,现在要找什么人,目的何在。迪卢克勋爵负伤了,这一仗可打输了。眼下不能不相信这件事。德拉科朝着人家指给他看的那个方向驰去,在远处可以望见塔楼和教堂。他急急忙忙赶到哪里去呢?“若是迪卢克勋爵和骑士团长琴还活着,没有负伤,那么要对他们说些什么话呢?”
“大人,请您从这条路去吧,在那条路上走真会给打死的,”这个士兵对他喊道,“在那条路上走会被打死!”
“噢,你说什么话!”另一名士兵说道,“他要到哪儿去呀?从那条路上走更近。”
德拉科想了想,朝着人家告诉他会被打死的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现在反正一样:既然迪卢克勋爵都负伤了,难道我还要保护自己吗?”他想道。他驰入那个从普拉茨高地跑下来的人员死亡最多的空地。盗宝团还没有占领这个地方,而那些还活着或已负伤的骑士团骑士老早就放弃了这个地方。每俄亩就有十至十五名人员伤亡,就像良田中的一垛垛小麦似的,躺在战场上。伤员两三人一道慢慢地爬行,可以听见他们那逆耳的、德拉科有时认为是假装的喊叫声和呻吟声。
德拉科纵马飞奔,以免看见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他觉得胆寒起来。他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他所需要的勇敢精神,他知道,看见这些不幸者的情况,他的勇敢豪迈必将动摇不定。
因为战场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盗宝团于是对这个布满伤亡战士的疆场停止了射击,在看见那个沿着战场骑行的副官之后,便用大炮对他瞄准,扔出了几枚炮弹。他因为听见可怕的呼啸,因为看见周围的一具具死尸的惨状,给他造成了恐怖的印象,并且使他怜惜自己。他心中想起管家最近写的一封信。
“假如他现在看见我在这儿,在这个战场上,几门大炮对着我瞄准,他会产生何种感想?”他想道。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骑士团驻扎在庄园,即使混乱,但秩序大有改善。盗宝团的炮弹已经不会落到这里来了,射击声好像隔得很远了。这里的人们清楚地看见,而且都在谈论,这一仗是打输了。
而现场一片安静,除了失踪的迪卢克勋爵,但很快,他就被自己的父亲,老马尔福先生提溜回霍格沃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