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三）

咸福宫内，华妃身边的田公公正吩咐着带来的宫人除尘和熏艾，沈眉庄被熏艾的烟呛的咳嗽了几声，采月见状忙取出绣帕叠好给沈眉庄捂住口鼻。

田公公下意识退了一步，暗道一声晦气，用拂尘扫了扫自己衣裳下摆，生怕染上什么脏东西。

田公公看向沈眉庄，故作生气对殿内的宫人道：“一个个都是没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沈答应都咳嗽了吗，还不赶紧给沈答应备上茶水润润嗓子。”说着吩咐身边的太监去将茶水端过来。

沈眉庄知道华妃身边的人不安好心，但现在是华妃主理西六宫，担心华妃借时疫之事做文章，说咸福宫在预防时疫上不配合，所以不能在明面上拒绝华妃宫里的人，只得看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李玉赶到时，正巧看到一太监端着茶水往沈眉庄的殿内走去，想着安陵容说的注意一切殿内与沈眉庄位份不符的物件，虽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做了多年的太监，李玉一眼识破眼前的装茶水的茶壶盒杯子是低等的太监用的茶具。忙快步走上前，刚进殿内，一把夺过小太监手中的茶托，道：“我来拿吧，哎呀。”说完，李玉脚底一滑，趔趄了一下，茶托摔到了地上，茶壶和杯子也应声破损，七分热的茶水流淌在地面。霎时间，殿内所有人都看向李玉和一旁侍奉茶水的太监。

田公公见茶具已碎，顿时气恼道：“李公公，时疫当前，你不在柔嫔身边当差，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明知西六宫已有染上时疫的宫人，你到处乱跑，等回了延禧宫，将时疫染给了柔嫔和乐平公主，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玉不慌不忙道：“田公公，杂家知道翊坤宫的太监染上了时疫，杂家胆小，万不敢往翊坤宫跟前凑的。”

说完，不顾田公公难看的眼神，走到沈眉庄跟前道：“沈答应，奴才奉命来咸福宫伺候娘娘，时疫未彻底清除之前奴才不会靠近延禧宫半步，绝不会将时疫带去延禧宫，请沈答应放心。但奴才愚笨，刚来就把茶水打翻了，还请沈答应责罚。”

沈眉庄知道缘由后，眼中泛着点点泪光，默默收回去，心知此时也只有安陵容能护着自己了。沈眉庄在安陵容宫里见过李玉，知道他是做事细致周到之人，断不会轻易犯这种打翻茶水这种小错，但有外人在，也不好多问。对李玉道：“不妨事，替我谢过柔嫔。”

一旁的田公公见安陵容帮沈眉庄，且染上时疫的宫人用过的茶具碎了，心中愤懑不平，让除尘和熏艾的宫人撤了，去西六宫其他宫殿忙活。

李玉指着地上的茶具道：“慢着，这碎茶具麻烦田公公安排人一并收拾带走了。”

田公公一脸傲慢道：“李公公，这茶具是你打碎的，况且杂家还要安排其他宫的防疫事项，实在没空收拾。”

刚才侍奉茶水的太监忙将手中的拂尘放在桌上，一脸讨好道：“田公公、李公公，我来收拾。”说着，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手帕，手作兰花指状将碎瓷片一点点捡起来。

田公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向这个太监，道：“没心肝的东西，白吃翊坤宫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