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玩的很尽兴,围着篝火群魔乱舞。等都筋疲力尽后又坐下喝着酒或者饮料边聊天边玩起了游戏。
这么一闹就到了月上中天。篝火燃得剩下红色的余烬,何朝摸了摸肚子:“我怎么感觉又有点饿了,弄点宵夜?”
我招呼他过来扒开残木灰烬,等到冷却了就在地上刨了起来。其他人不明就里,但也上来帮忙。
我从泥土里翻出来两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泥球,敲开外面被烧的硬脆的泥壳,细致的剥开锡纸层。
一股浓香扑鼻而出,何朝像是黄鼠狼一样蹿了过来:“什么什么?”
“叫花鸡。”我尝试着碰了下嫩得溢汁的鸡肉,烫的缩了下手,随即撕下一个鸡腿用油纸小心包好递给岳爽:“给蟒将军的,孩子够吗孩子?”
“够了够了,”岳爽接过来,吹着气:“他吃的少。”
我笑了笑,没再管她。一回神看见一群人蹲在黑咕隆咚的湖滩边手撕鸡,远远看着像是一群丧尸撕食。
……这群饿死鬼。
吃饱喝足后大家都纷纷在湖边洗漱,余道胜的车上装了些纯净水供我们使用。爬回帐篷,我把帐篷的小窗户放下,钻进了睡袋。
夜晚的湖边还是有点凉的,还好陆群的装备挺齐全。不知道是嗅觉还是感觉,我总觉得帐篷里有他的味道。
我的手按上左胸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我咬了咬嘴唇,想要把这股悸动压下去。
手机一震,我偏头去看。
陆群:晚安。
我慢慢的抬起右手,放在眼睛上。
周围渐渐沉寂下来,虫鸣声逐渐占据了营地。
恍恍惚惚间,我觉得睡梦的迷雾已经要把我笼罩。
我一脚踏进梦境的花园中,浓稠的白雾温柔的将我拥抱。那是一种轻柔的触感,让人飘然悬浮。
突然间,我像是踏空了一级台阶,骤然惊醒。
我乍然睁眼,自己还躺在帐篷里。
这是睡觉时的正常反应,我心跳如鼓后也放松了下来,闭上眼准备再度入睡。可电光火石间,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霍然的张开了眼。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湖水的声音,没有虫鸣——对于现在五感过人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立刻清醒了过来,神识外放,“气”贴着地面向四面八方铺陈出去——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周围本来簇成一圈的帐篷竟全部消失了!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我一下子翻身平躺,想要起身——结果眼神落在帐篷顶部一下子呆住了,脊梁上爬上一丝寒意。
我的帐篷顶部上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脸型的凸起!
我脑子一下子木了——这情况就仿佛是一群人正站在我帐篷周围,把脸埋在帐篷上向下沉——我看见一张张拱起的人脸形状,正隔着帐篷注目着我。
看那些面孔的大小,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他们嘴张成不可思议的长圆形——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像是下巴脱臼了一样,抻得像“惊声尖笑”里的恐怖面具。
可是真人怎么可能会长成这样?!
我大气都不敢喘——刚才我释放出“气”完全没有感知到这玩意的存在,这到底是是什么?!
我的“气”是贴着地面放出的,没有感应到它们的原因只能有一个——
它们根本不是站在地上的!
我擦。
我立刻脑补出这个画面,冷汗都下来了——漆黑的深夜中,一群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孩子,倒悬在空气中,脸冲下贴压在我帐篷上。它们一片死寂,像是在等待猎物被麻痹的那个瞬间,扑上去用那变形的巨口将其撕食。
“陆鸣?你在吗?”我悄咪咪的用气声问,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又进了场了。
我咬牙切齿——个狗R的余道胜,选的什么破地方!这方圆几里都没人,再联系到那个孤坟,几乎是一下子我就恍然大悟——这八成是坟里那位的执念场了。
居然还是个死场!
袁欢那时候虽然是植物人了,但好歹是个活场。我可从来没有进过死场啊!
我在心里把余道胜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心里也安定了下来。我动作极其轻缓的爬了起来,手中集气化出雪亮气刃,半蹲着往外慢吞吞的挪腾。
眼见着离帐篷门越来越近,我伸手触到了帐篷上微凉的拉链,一狠心“哗”的拉开就往外蹿。
几乎是同时,我听见帐篷外一声暴喝:“蹲下!”
我条件反射的执行了这指令,一矮身低下了头。眼角余光中像是有火光呼啸而来,从我头顶掠过。
我甚至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一阵令人遍体生寒的尖细“吱吱”声后,我回头看向帐篷,目瞪口呆。
帐篷的整个顶都被齐齐切去,切口处燃烧着熊熊烈焰。我看见空气中倒挂着几个看起来跟我想象中别无二致的长者变形的血盆大口的幼童,浑身火焰包围,正疯狂的扭动着——好像是吊在树叶下的人形尺蠖。
尺蠖是一种吃树叶的虫子,它们会吐丝吊在树上,有时候从树下经过,不小心就会发现它们吊在眼前,吓上一跳。
我惊魂未定的扭回头看刚才发出声音的人:“张暮,龙虎山的道术这么厉害的吗?!”
没错,这个大招就是来自龙虎山的小张天师放出来的。这威势,这力道,感觉跟何朝都能有一拼了——要知道何朝可是自诩符咒术颇有造诣的人啊。
小张天师衣袂飘飘,身上映着面前的火光,凛然不可侵,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度。我不由得心生敬意:不愧是正统道家名山出身的天师,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张暮肃容站在原地,只问了一句:“林晓,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拍拍屁股爬了起来,狗腿的跑到他身边:“小张天师太猛了!多亏了你,要不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害,哪里哪里。”张暮还是一副高人模样,谦虚的回答。
“我们去找找他们吧——我们应该是进了场,也不知道别的人都在哪。”
我越过他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刚才是从哪边来的……咦?”
我回头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走?”
张暮一动不动的钉在原地,声音闷闷的传来:“……我腿软了。”
我:“……”